沈擎苍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过庭院,带着久经沙场淬炼出的铁血威压,瞬间让原本就肃穆的气氛更加凝滞。所有仆从噤若寒蝉,连几位族老都微微垂首。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状若疯癫、瑟瑟发抖的柳氏身上。
“国公爷!您可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不等其他人开口,沈玉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上前,泪如雨下,指着沈清辞尖声道,“是姐姐!是她用了妖法害得母亲神志不清!她不知从何处学了邪术,容貌恢复便是证明!她还纵容那只妖狐行凶,昨日更是强闯母亲院落,将母亲惊吓至此!父亲,您若再不回来,这府里怕是再无我们母女容身之地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言辞恳切,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沈清辞身上,绝口不提自己母女过往的所作所为,更将柳氏的疯癫归咎于沈清辞的“惊吓”。
“国公爷,玉娇所言不虚。清辞丫头近日行为确与往日大异,性情也变得……颇为凌厉。”
“是啊,擎苍,后宅之事虽小,但关乎家族和睦,还需明察啊。”
沈擎苍眉头紧锁,看向沈清辞,目光锐利如刀:“清辞,你有何话说?”他常年不在府中,对后宅之事所知有限,但柳氏的疯态不似完全作假,而眼前这个女儿,容颜尽复,气质沉静如水,与记忆中那个怯懦卑微的形象判若两人,确实透着蹊跷。
面对指责与质疑,沈清辞并未慌乱,甚至脸上都没有丝毫波澜。她微微屈膝,向沈擎苍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平稳:“父亲明鉴。女儿容貌恢复,乃是机缘巧合,得遇良医,服用丹药所致,并非什么妖法。至于母亲……”
她目光转向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的柳氏,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悲痛”:“母亲神智失常,女儿也心痛不已。但此事,绝非女儿所为。事实上,女儿略通医理,观母亲症状,倒像是……长期受某些阴秽之物侵扰,心神损耗过度所致。”
她此话一出,沈玉娇和那几位族老脸色顿时一变!
“你胡说!”沈玉娇尖声反驳,“分明是你……”
“妹妹何必急于否认?”沈清辞打断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父亲归来,正可查明真相,还母亲一个公道,也还女儿一个清白。”她转头看向沈擎苍,“父亲,女儿恳请,立刻搜查母亲院落,尤其是卧房内外,看看是否有不合时宜之物。或许,便能找到母亲病根所在。”
搜查院落?!
沈玉娇和那几个族老心中俱是一惊!那子母阴煞蛊的子蛊可就埋在床下!自信手段隐蔽,但万一……
“不可!”一位族老急忙道,“擎苍,夫人病重,需要静养,怎能贸然搜查,惊扰了她?”
沈玉娇也连忙道:“父亲,姐姐这是想借机污蔑母亲!她定是早已埋下陷阱!”
沈擎苍看着神色坦然、眼神清正的沈清辞,又看了看神色慌张、言辞闪烁的沈玉娇和几位族老,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计较。他久经官场,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猫腻?
“够了!”沈擎苍沉声喝道,威势尽显,“本公倒要看看,我这国公府内,到底藏了什么魑魅魍魉!来人!给本公仔细搜查夫人院落,任何角落不得放过!若有阻拦,以家法论处!”
他带来的亲兵立刻领命,如狼似虎般冲向主院。沈玉娇想要阻拦,却被沈擎苍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吓得浑身发软。
搜查并未花费太多时间。
很快,一名亲兵队长便捧着一个刚刚出土、还带着泥土的黑色小陶罐,以及几块颜色明显变得灰暗、散发着淡淡阴寒气息的蕴灵矿,快步来到沈擎苍面前。
“国公爷!在夫人床下三尺处,发现此物!旁边还有这几块石头,气息诡异!”亲兵队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
那黑色陶罐一出,柳氏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地尖叫起来:“啊!拿走!快拿走!别碰它!它会吃了我的!!”她双手胡乱挥舞,恐惧到了极点。
而沈玉娇看到那陶罐和明显不正常的蕴灵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摇摇欲坠。
沈擎苍虽不精通此道,但征战沙场,对阴邪之气也略有感应。他接过陶罐,入手便是一股冰寒刺骨的邪气,让他这等修为都感到一丝不适。他又看向那几块蕴灵矿,其中蕴含的阴邪之力更是清晰可辨!
事实胜于雄辩!
“这……这是何物?!”沈擎苍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风,带着滔天的怒意,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柳氏和沈玉娇,“谁埋的?!说!”
“是……是……”沈玉娇吓得魂飞魄散,支支吾吾,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一个试图悄悄溜走的老妪——正是昨夜埋蛊之人!
沈擎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厉喝一声:“拿下!”
亲兵立刻将那名老妪揪了出来,按倒在地。
“国公爷饶命!饶命啊!”老妪磕头如捣蒜,“是……是夫人!是夫人逼老奴做的!夫人嫉恨大小姐,才让老奴布下这‘子母阴煞蛊’,想……想咒杀大小姐啊!”
她为了活命,将柳氏彻底卖了。
“你胡说!你这老虔婆!分明是你……”柳氏受到刺激,神智更加混乱,竟也跟着叫骂起来,言语间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罪行。
沈玉娇见状,知道大势已去,眼前一黑,瘫软在地。她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和烦躁从心底升起,让她浑身无力,心慌意乱,正是那阴煞蛊一丝力量偏转入体的初步症状!
真相大白!
院内一片死寂,所有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