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除了府内柳氏母女这些跳梁小丑,更有真正的毒蛇隐藏在暗处,觊觎着她和玄璃身上的秘密。
寿宴终了,已是华灯初上。
众勋贵命妇、小姐们依序告退。沈清辞在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从容步出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女官亲自相送,并将一个紫檀木盒交到她手中。
“沈小姐,这是太后娘娘额外赏赐您的。”女官笑容亲切,压低声音道,“此乃凤纹玉牌,持此玉牌,小姐可随时递牌子求见太后娘娘,亦可凭此牌在宫内某些特定区域行走,方便您日后入玄字阁阅览。”
沈清辞心中微动,太后此举,恩宠之外,恐怕也存了庇护之意。她接过木盒,触手温润,里面躺着一枚质地极佳、雕刻着展翅飞凤纹样的白玉牌,隐隐有灵气流转。
“臣女谢太后娘娘恩典,有劳姑姑。”沈清辞行礼谢过。
走出宫门,靖国公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柳氏早已借口照顾沈玉娇,提前阴沉着脸离开了,并未等她。
沈清辞也不在意,独自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她脸上那维持了整晚的、从容得体的淡淡笑意,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与锐利。她靠在柔软的车壁上,缓缓闭上双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思绪。
今日看似大获全胜,实则步步惊心。柳氏母女经此重挫,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疯狂。而那道隐藏在暗处的阴冷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还有夜宸那边……不知他伤势恢复得如何,暗夜阁与幽冥宗的争斗,又进展到何种地步?自己今日在宫中大放异彩,恐怕也会进入某些势力的视线,福祸难料。
“嘤……”怀中的玄璃动了动,钻出个小脑袋,用它冰凉的鼻尖蹭了蹭沈清辞的手背,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车厢内熠熠生辉,里面充满了担忧与安抚。
沈清辞睁开眼,轻轻抚摸着玄璃柔软蓬松的毛发,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温暖与依赖,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暖意。
“我没事。”她低声道,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有些沉闷,“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马车轱辘,碾压着帝都平整的青石板路,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声响,驶向那片看似安宁、实则暗藏无数刀光剑影的靖国公府。
玄璃似乎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抬起头,金瞳警惕地望向车窗外那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喉间发出极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
车窗缝隙间,隐约可见远处屋檐下,似乎有黑影一闪而逝。
沈清辞指尖轻轻拂过袖中那枚冰凉坚硬的凤纹玉牌,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
她知道,从她决定不再隐忍,展露锋芒的那一刻起,便已置身于漩涡中心。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风雨,欲来。
而她,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