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回春堂内外一片寂静,唯有后院密室透出一点微弱烛光。
沈清辞斜倚在软榻上,脸色刻意营造出几分苍白与倦怠,呼吸也比平日稍显绵长无力。环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汤药,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担忧。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别……”环儿看着沈清辞“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劝道。
“无妨,做戏需做全套。”沈清辞微微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气弱”,目光却清明锐利,看向蹲坐在一旁、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的玄璃,“准备好了吗?”
玄璃金瞳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点了点头。它雪白的毛发在烛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辉,一股无形而玄妙的力量正以它为核心,悄然笼罩着整个密室,扭曲着光线与气息的折射。
陷阱,已布下。
只待,猎物入彀。
夜色如墨,将帝都渲染成一幅沉静的画卷。位于繁华地段的回春堂早已熄了门前的灯笼,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与不远处花街柳巷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唯有后院那间隐蔽的密室,窗户被厚实的帘幔遮掩,仅从缝隙中透出一点微弱摇曳的烛光,如同暗夜里唯一孤寂的星辰。
密室内,气氛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机锋。
沈清辞并未如往常般端坐调息,而是略显“虚弱”地斜倚在临时搬来的软榻之上。她身上盖着薄衾,脸色在烛光映照下刻意呈现出几分失血般的苍白,平日里清亮冷静的眼眸此刻也半阖着,长睫低垂,掩去内里的精光,呼吸声比平日稍显绵长而无力,一副心神损耗过度、亟待静养的模样。
环儿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用小勺轻轻搅动,脸上写满了真实的忧虑与不安。她看着沈清辞这副“病弱”姿态,虽然知道是计划的一部分,但依旧忍不住心疼,压低声音劝道:“小姐,您……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那毒妇真的狠下杀手……”
“嘘。”沈清辞微微抬起眼,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气弱”,却依旧沉稳,“无妨,做戏需做全套。不让她亲眼看到我‘虚弱’的样子,她如何肯放心大胆地咬钩?”
她的目光越过环儿,落在了软榻旁的地面上。
玄璃正安静地蹲坐在那里,与平日里的慵懒灵动不同,此刻它雪白的身躯绷得笔直,一双金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熠熠生辉,仿佛两簇燃烧的火焰。它周身隐隐有肉眼难以察觉的灵光流转,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股无形而玄妙的力量正以它小小的身体为核心,悄然弥漫,笼罩着整个密室。
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密室内的光线似乎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空气的流动也带上了一丝滞涩感,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一层透明的薄纱轻轻覆盖、隔绝。从外界感知,这里的气息将会变得模糊、衰弱,完美契合沈清辞此刻“虚弱静养”的状态。而这,正是玄璃借助自身天赋与灵力布下的——幻灵匿息阵。此阵并非强力的防御或攻击阵法,却能在小范围内极佳地模拟、扭曲气息与光影,制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幻象,是迷惑感知、请君入瓮的绝佳手段。
“准备好了吗?”沈清辞用神识与玄璃沟通。
玄璃转过头,金瞳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与绝对的自信,它轻轻点了点小脑袋,传递过来一道清晰的意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那女人敢来,定让她有来无回,至少也要让她和那面破镜子,好好喝上一壶!
沈清辞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重新阖上眼,调整着呼吸与体内灵力的运转,将自身状态维持在那份精心伪装的“虚弱”与“不设防”之中。
香饵已抛,陷阱已布。
现在,只待那条隐藏在阴暗处的毒蛇,按捺不住贪婪,主动入彀了。
与此同时,靖国公府,锦荣堂。
柳氏在自己的寝室内坐立不安。沈玉娇服了药后,高热暂时退去,陷入了沉睡,但病情依旧反复,让她心焦。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钱嬷嬷傍晚时分带回的消息。
“夫人,打听清楚了!回春堂那边传出风声,说大小姐今日从府里回去后,便突发晕厥,呕了一口血,说是连日劳累、心神损耗过度,需要闭门静养,谢绝一切访客!”钱嬷嬷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狠毒,“看来,今日为二小姐诊治,又强行压制那‘火毒’,着实让她伤了元气!而且,老奴买通了回春堂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确认大小姐确实回了医馆,并未去什么寒潭寺!”
柳氏听完,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天助我也!
那贱人果然撑不住了!什么去寒潭寺寻药,分明是借口!她定是强行动用某种秘法为娇儿压制病情,导致自身反噬!如今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闭门静养?谢绝访客?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绝佳机会!
蚀魂香……只要想办法让她再次接触到蚀魂香,在她心神失守、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药效必然事半功倍!届时,不但能逼问出那绣屏核心绣法的奥秘,献给尊者,或许还能彻底控制这贱人,让她成为自己手中最听话的棋子,甚至……让她悄无声息地“病逝”!
恶毒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柳氏心中疯狂滋长。她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行,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柳氏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决绝而疯狂,“她如今在回春堂静养,守卫定然比在府中松懈!而且她‘病重’,身边人手必然都忙着照顾她,正是防备最薄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