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的黑色粉尘以及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禽身影……构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者崩溃的灭世画卷。
饶是粉骨这等见惯了厮杀的老牌修士，此刻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法宝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身边，不少年轻修士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甚至有人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这就是张长老真正的实力吗？”一个修士声音干涩，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惧。
“我们……我们之前竟与这样的存在并肩作战？不，我们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另一人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
“幸好……幸好这位长老是我人族之躯……”幻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沙哑地感慨道。
他看着城外那如同魔神般肆意收割着魔族生命的三首鲲鹏，再联想到城中这位长老平日深居简出的低调模样，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否则……今日化为齑粉、神魂俱灭的，恐怕就是我们了……”他心中无比庆幸，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眼前这屠杀的景象，其酷烈凶残的程度，甚至远超魔族最血腥的祭祀，一时之间，竟让人恍惚难辨，究竟哪一方才是真正代表着毁灭与混乱的“魔”。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并未持续太久。
从张铁祭出困龙鼎镇压黑袍圣祖开始，到他化身为三首鲲鹏横扫战场，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道狂暴的紫金神雷在战场边缘炸开，将最后一股试图逃窜的魔族骑兵连同他们座下的狰狞魔兽一起化为飞灰和粉尘后，那灭世魔神般的巨大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三颗狰狞的鹏首缓缓转动，冰冷无情的目光扫过下方一片死寂、只剩下袅袅黑烟和随风飘散的黑色粉尘的焦灼大地。确认再无一个活着的魔族气息后，三首鲲鹏周身雷光一敛，庞大的身躯开始急剧收缩、变形。
雷光散去，张铁被蓝色寒冰铠甲覆盖身影重新出现在半空中。
整个战场，除了弥漫天际、随风飘荡的淡淡黑色粉尘，以及地面上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焦黑坑洞和冰晶痕迹，再也找不到任何魔族曾经存在的迹象。
数十万魔族大军，连同他们的魔尊、圣祖，尽数灰飞烟灭！
春阳城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风卷起黑色粉尘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城墙上众人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张铁悬立虚空，目光平静地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最终投向春阳城方向。
他并未降落，只是嘴唇微动，一个清晰、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粉骨等所有城上修士的识海中响起：
“此间事了，本座将闭关静修。非倾覆之祸，不得扰我。”
话音还在众人识海中回荡，张铁的身影已然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由实转虚，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城外那漫天飘散的、如同黑色灰烬般的粉尘，在凄冷的风中打着旋儿，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如同神魔对决般的恐怖屠戮。
城墙上，众人望着张铁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城外那地狱般的景象，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焦糊味和血腥气的空气，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带着无尽敬畏的低语：
“恭送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