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鸟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至极。
全身羽毛疏疏落落,毛色焦黄,甚是肮脏。
正是老熟鸟,神雕。
方鸿赶到的时候,普斯曲蛇已经与世长辞了。
它的肉体正在被神雕挑大快朵颐。
听到有人靠近,它歪着脑袋瞧了一瞧,黑漆漆的眼珠中射出凌厉的光。
凝视了一会儿,神雕似乎是认出了方鸿。
它记得这人是玩伴陆无双的朋友,也就放下了戒心,继续快活地吃了起来。
方鸿低下头,看着草丛中那普斯曲蛇的首级。
那微微张开的蛇嘴,在神经的牵动下,还在一张一合,仿佛在诉说自己对命运的不甘。
方鸿明白它的不甘,他却比菩斯曲蛇更加的不甘。
这可是老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蛇啊!
我还没有享用,就给这傻鸟给吃了,真是造孽呀!
普斯曲蛇的蛇胆,能够增强内力。
这傻鸟吃了我宝蛇的蛇胆,我立即取它性命,喝干它的血,蛇胆效力仍在,或许更佳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方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神雕终日在林间捕食,时时刻刻面对厮杀,对杀气极为敏感。
方鸿心中刚露出一丝杀意,它便立刻有所察觉。
只见它缓缓抬起头,停止了进食,转而死死地盯着方鸿。
黑黝黝的眼珠眯成了一条缝,身上的羽毛根根直立,蓄势待发。
方鸿同样直直地回望着神雕。
双眼微眯,与它针锋相对,双手紧握成拳,身上的气势越攀越高。
一人一鸟,对峙而立。
一个踏步,一个抬。
二者都是缓步而行,越走越近。
当二者相距不足三尺时,神雕突然瞪大了眼睛。
发出一声清脆而尖锐的鸣叫,双翅猛地挥动。
刹那间,飞沙走石,一股千钧之力扑面而来。
方鸿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避开了这凌厉一击。
他人在空中还未落地,便毫不尤豫地拍出一记白虹掌力。
这门功夫是逍遥派的绝学,曲折如意,变化无常。
就算是武学大家,面对此招也是难防、难挡,更何况是一只扁毛畜生。
它只见方鸿凌空劈出一掌,却不知为何,一股力道从旁处击中了它的翅膀。
神雕的身躯如钢筋铁骨一般,比之寻常的横练高手还要厉害不少。
方鸿这一掌虽然击中,它却仅仅只是微微一痛,并未受到实质性损伤。
这大鸟平日在林间称王称霸,挥翅舞爪,便可毙虎杀熊。
除了那只已经死了的怪蟒之外,几乎毫无对手可言。
方鸿一招得手,登时激起了它的战心。
神雕咯咯直叫,挥动翅膀,再来麋战。
双翅齐至,势道威猛,攻守趋避之间,隐隐有武学家数。
“不愧是独孤求败的陪练,果然有两下子。”方鸿双掌连挥,口中赞道。
神雕仿佛听懂了一般,咕咕回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你也不差。”
又斗了一阵子,方鸿深知神雕双翅力大无穷。
它的嘴喙、利爪,尤如神兵利器。
扑击、抓捕、拍打,每一招都威力惊人。
方鸿心知不可托大,当即右手一按剑柄,呛啷一声,君子剑应声出鞘。
长剑斜斜一指,正是神雕双翅空门所在。
当初,独孤求败隐居深谷,无聊之时便以神雕为对手,使剑拆招打发时间。
神雕对剑法极为熟知,一看方鸿这记剑招厉害,登时向旁一闪。
避开之后,它又踏步上前,双翅齐至,势道威猛。
神雕力气实在太强,展翅扫来,疾风劲力便似数名高手的掌风并力齐施一般。
方鸿知道不可力敌,身子向右一侧,避开它的双翅。
神雕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它秃头疾缩迅伸,弯弯的尖喙竟向他胸口啄来。
方鸿见状,暗暗一惊,这一招暗合了独孤九剑“料敌机先”的四字真诀。
当真让人意想不到。
它只是一只大鸟,当然不会什么独孤九剑。
想来是陪独孤求败练剑多了,有样学样,模仿而来。
方鸿不及多想,迅速横剑格挡。
鸟喙与君子剑剑身相撞,发出嗡嗡的声响。
方鸿借势向后退去,手臂传来一阵隐隐的酸麻。
“这死鸟不知吃了多少颗蛇胆,力气大得这般吓人。”
方鸿不与它斗力,以独孤九剑的总纲为要诀,剑招浑成,乘隙而入,再与它斗到了一块儿。
一鸟,身影乍合乍分。
—个力无穷,双翅一挥之间,飞沙走,喙捉抓之时,切断玉。
一个身法灵巧,飘忽不定,长剑去处渺渺不知所踪。
就这样激战许久。
突然,神雕向后猛地一跃,仰天长啼,两行泪水在眼框中流出。
鸿看看剑上,中暗道:“我可没有伤到它,这傻鸟哭什么?”
转念一想,鸿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