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自然会降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铁牛压低的声音:“道长,覃瑞急见,说是施南土司那边有紧急消息,他们的商队遇上山洪,损失颇重。”
朱柏与吴绎昕对视一眼,机会来了。
此刻他们手中最急需的,并非未成的火药。
纸能够立即支撑起严谨契约,保障每场复杂谈判、契约签订。
“告诉覃瑞,我稍后便去。”
他心中想起覃瑞告诉他的秘密。
施南盛产药材,却缺盐畏瘴。
散毛有上好木材与兽皮,商路闭塞,困守宝山。
“铁牛,你速去带上抄练乡勇,同我一道去救人。”
山洪过境后的施南古道,已不成路。
原本依山开凿的羊肠小径,此刻被撕裂成一道狰狞的沟壑。
泥浆裹挟着断木残枝,横七竖八地堆栈在谷底,如一头被巨兽啃噬过的尸骸。
腐烂的草药气味混着湿土腥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
被压在碎石下的牲畜尸体正在发馊。
朱柏带着铁牛与二十名乡勇赶到时,天刚破晓。
晨雾灰蒙蒙地笼着这片劫后之地。
幸存的施南商队成员蜷缩在一处高坡上,个个面如死灰,嘴唇干裂,身上沾满泥污,有的抱着伤腿低声呻吟,有的呆坐不动,眼神空洞。
一头骡子倒毙在溪边,半边身子埋进淤泥。
“死了七个伙计,三头驮马,两辆板车被冲走。”
一名满脸血污的老把式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货…货也多半没了!三十七包药材,只剩不到十包还能用……”
他指着远处一堆零落麻袋,里面散落的人参、当归、天麻早已泡胀变形,沾满污泥,价值十不存一。
朱柏默然不语,只轻轻点头,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他先是走到高处,俯瞰整个受灾局域。
只见上游山势徒峭,昨夜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堵塞溪流形成短暂堰塞湖,随后溃决,这才酿成这股凶猛泥石流。
下游河道已被淤塞,积水漫延,若不及时疏通,恐再生祸患。
他很奇怪,这才四月,雨季未到,哪里来的泥石流?
“铁牛!”
朱柏沉声下令:“带十人,沿上游排查隐患,若有松动岩层或积水洼地,立即插旗示警,防止二次塌方。”
“是!”铁牛抱拳领命,率人迅速攀上侧岭。
朱柏又转向其馀乡勇:“五人一组,分三片搜寻,左侧林缘、中央泥滩、右侧岩缝。”
“凡有活人气息,无论敌我,立刻施救。”
“发现遗体,标记位置,暂不搬运。”
“都记住咯:先救人,再清点物资!”
众人齐声应诺,动作迅捷而不慌乱。
他自己则挽起袖子,率先踏入泥泞之中。
一脚踩下,黏稠的泥土直接没至小腿。
他咬牙前行,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呼救与哀嚎。
在一棵歪斜的老松下,他发现一名年轻人,裤管已被血浸透。
他是被倒下的树干压住右腿,意识模糊。
“别怕。”
朱柏蹲下身,声音平稳有力,
“我是子渊道人,来救你。”
那人眼皮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