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大地的伤痕。
次日清晨,朱柏留下五名乡勇协助善后,亲率馀部押送抢救物资返回山寨。
临行前,他特意将一包上等人参交还给施南管事,并附上一张亲手书写的收据。
白纸黑字,加盖火漆印。
“此为凭证,他日兑盐,以此为准。”
那人双手接过,如同捧圣旨。
回到寨中,吴绎昕已在竹楼下等侯。
她递上热茶,眼中含忧:“听说你一夜未归。”
朱柏接过,轻啜一口,笑道:“不止抢回了药材,还抢回了一个盟友。”
他将经过简述一遍。
“火药能震一时,但唯有制度,才能长久。”
“昨夜我在泥里救人的时候就在想,真正的力量,不在爆炸之声,而在人心归附之间。”
吴绎昕凝视着他憔瘁却明亮的眼眸,莞尔一笑。
“难怪你要先把造纸工坊建起来。原来,你早就在织这张网了。”
“是啊。”
朱柏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
“网眼细密,才能兜住风雨。等我们的纸真正铺开那天,不只是施南,整个荆南都将写下新的章程。”
他转身走进屋内,提笔醮墨,在新制的糙纸上写下四个大字:
信义通衢。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纸上信义通衢四字,正是他为未来描绘的蓝图。
然而,这蓝图需要载体。
没有足够廉价的纸张,一切契约、章程、帐目都将受制于人。
信义通衢便是口号。
他放下笔,目光移向吴绎昕,语气变得务实而急切。
“施南之盟,已开其端。但空口无凭,长久之约需白纸黑字。我们的造纸工坊,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我明日便去见田胜贵。”
吴绎昕会意,立刻接话:“工坊选址、物料、人手,必须让他即刻敲定。”
“我们救了他的盟友,展示了能力与诚意,此刻他于情于理,都再无推诿的借口。”
“正是此理。”
朱柏笑着点头。
“告诉他,这工坊产出的第一张纸,将用来书写我们与施南的正式盟约。他若想在这信义通衢中占得一席之地,就该知道,这工坊关乎的不是我一人,而是整个容米,乃至荆南的未来格局。”
窗外,铁牛带领乡勇操练的口号声震天动地,那是武力的保障。
屋内,朱柏的心思已全然系于那尚未建起的工坊之上。
武力铸其骨,商贸通其脉,而纸张,将成为流淌于血脉中,承载意志与规则的血液。
创建造纸工坊,已从一项基础建设,升华为一项紧迫的战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