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围困。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群土匪所持竟是制式军械,作战配合亦极有章法。
“果真有鬼。”
朱柏立于高处观望,心中已然雪亮:
这分明是一支伪装成匪寇的官军!
激战正酣之际,老默忽然带着几名新匠人现身战场侧翼。
他们手中握着几支造型奇特的长管火器,一声令下,齐射而出!
轰…
火光乍现,硝烟弥漫,敌军阵型瞬间被打乱!
朱柏震惊不已…这些火器的威力,远超预期!
战后,老默跪地坦白:
“老奴实乃燕王府匠户,奉命前来辅佐道长。”
徐妙锦接过话音,神情凝重。
她递上一卷绢帛,仅书八字:
“三子已归,燕王再无顾忌。”
朱柏瞳孔骤缩,瞬间明悟。
历史上的朱棣,正是在三个儿子安然返回北平之后,才彻底撕下面具,发动靖难之役。
而现在,这一转折点,提前了整整两个月!
还未等他完全消化这惊天变故,田胜贵已率土司亲兵,将军工作坊团团包围。
“子渊爵。”
田胜贵皮笑肉不笑,“奉朝廷密令,清查燕王府馀孽。”
朱柏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峒首此言差矣。这些人皆是我自黔地延请而来的匠人,何来馀孽之说?”
“是么?”
田胜贵冷笑:“那为何徐辉祖将军的五万大军,已进驻辰州?说是协防容美,剿灭燕逆?”
此言如惊雷贯耳!
徐辉祖…不仅是朝廷重将,更是徐妙锦的亲兄长!
朱柏转头看向徐妙锦,只见她面色惨白,显然也是刚刚得知。
局势急转直下。
工分制度濒临崩溃,百姓争相兑换实物;数码寨主公然倒向田胜贵;军工作坊原料供应被切断,新造火铳因钢质不佳,炸膛率高达三成。
“爵爷…放弃吧。”
连一向忠诚坚定的赵锤子也开始动摇:“现在收手,或许还能留条退路…”
朱柏静默地望着桌上那支炸膛的火铳。
他曾经历无数政治风暴,但从不曾像如今这般,距离失败如此之近。
一旦放弃,便是前功尽弃。
就在黑暗最浓之时,老默带着其馀燕王府匠人走入屋内。
“殿下。”
老默第一次唤出这个称呼。
朱柏神色一紧,立刻摆手:“你认错了。叫我道长,或爵爷即可。”
老默仿佛未闻,自顾说道,语气坚定如铁:“燕王早有准备。”
他取出一封密信,展开于案上。
信中详载朱棣多年布局。
北平郊外秘密练兵的骑兵,大同暗藏的百万粮草,以及散落各地的潜伏匠户名单…
“燕王深知朝廷迟早动手,早已绸缪多年。”
老默独眼中精芒闪铄:“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撑到燕王起兵那一刻。”
朱柏目光渐炽。
他迅速调整战略,集中有限资源攻坚内核技术。
同时,他做出一项极为冒险的决策:主动连络向天富。
“你要与虎谋皮?”
徐妙锦难以置信。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朱柏冷静分析:“向天富与税使勾结,如今朝廷大军压境,最慌的该是他。”
不出所料,向天富很快回应…愿以情报换庇护。
他提供的情报至关重要。
徐辉祖军中,藏着一支特殊工匠队伍,专为评估各地土司军工实力而来。
朱柏立刻改变策略。
他对外宣布解散军工作坊,实则将生产线化整为零,分散至各村寨隐蔽运作。
老默带领匠人连夜改造水车,利用水力驱动锻锤,效率反较先前提升一倍。
更令人振奋的是,阿岩在铜矿附近发现了优质瓷土矿脉!
朱柏当即下令试制耐火瓷管…终于解决了火铳频繁炸膛的内核难题。
军工生产渐入正轨,曙光初现。
可就在此时,徐妙锦收到一封家书后,态度骤变。
她频频出入田胜贵府邸,甚至建议朱柏向朝廷“请罪归顺”。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徐家。”
朱柏静静看着她。
徐妙锦眼中掠过痛苦:“兄长说,若我不取你性命,他便…”
“便要大义灭亲?”
朱柏轻笑,“那你打算如何?”
谁也没想到,第二日,徐妙锦竟在众头人面前公开表态支持朱柏。
她当众取出徐辉祖密信,朗声道:
“兄长命我杀你,但我选择站在这里,与他对抗!”
原来,建文帝已下密旨,令各地土司“清剿燕逆馀党”。
哪怕朱柏投降,也难逃诛戮。
她脸颊微红,却迎着众人目光,声音轻却清淅:
“嫂嫂,如今局势,唯有我与道长缔结姻缘,对外昭告徐家与湘王府一体同心,方可断朝廷分化之念,亦使我兄…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