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一天,千百具这样的一窝蜂,会齐射在他的营帐上。”
堂中众人听得寒毛倒竖。
原来如此!
这不是结盟,是威慑。
不是求助,是示强。
朱柏提笔,刷刷写下一封信。
全文仅三行:
“偶得此物,虽粗陋,或可防身。”
“谨赠将军一观,以防不测。”
落款:容美子渊道长。
无谄媚,无乞怜,无结盟之请。
只有淡淡一句提醒,像朋友间的低语。
可越是平淡,越显深意。
阿岩接过信与图纸包裹,沉声道:“属下即刻动身。”
朱柏却叫住他,声音冷如寒铁:
“记住三件事…”
“必须亲自面见沐晟。”
“当场演示,一发不漏。”
“第三,看完反应,立刻返程,不得多留一刻!”
“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阿岩抱拳,转身离去。
背影决绝,如同赴死。
堂中一片死寂。
吴绎昕看着朱柏,终于忍不住问:
“万一沐晟不理?或者干脆扣下阿岩呢?”
朱柏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声音平静:
“那说明他要么蠢,要么已投靠燕王。”
“无论哪种,都不值得我们再费心思。”
“届时…”
“我们就只能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话音落下,暮色四合。
议事堂陷入漫长的等待。
十日。
整整十日,容美如坠深渊。
谣言四起。
有人说将军已秘密出逃;
有人说护乡营即将哗变;
更有甚者,暗中连络施南,准备献城投诚。
人心浮动,如风中残烛。
直到第十一个黎明,山道尽头尘烟滚滚。
一骑瘦马狂奔而来,马上骑士满面风霜,衣甲破损,正是阿岩!
他滚落下马,跟跄冲入议事堂,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爵爷!东西…送到了!”
众人围拢。
“沐将军起初根本不屑一顾,只派了个偏将应付。”
“我坚持要当场演示…便在校场偏僻处,对着一面荒山试射一轮。”
他顿了顿,仿佛仍沉浸于那一幕:
“二十支火箭齐发…火光撕裂夜空,轰鸣震耳欲聋!”
“虽多数偏离目标,但爆炸掀起碎石如雨,烟尘冲天,整座山坡都被掀翻一角。”
“那偏将当场脸色煞白,差点跪下。”
“沐晟呢?”吴绎昕急问。
“他听到动静,亲自赶来。”
“盯着那片狼借的山壁,足足看了半炷香时间…然后只说了两句话。”
众人摒息。
阿岩模仿着沐晟低沉缓慢的语气:
“此物,名何?”
“转告爵爷,心意,本将领了。”
没有承诺,没有回礼,没有结盟,没有表态。
只有这两句模棱两可的话。
堂中一片失望。
徐妙锦轻轻蹙眉:“这就完了?一句心意领了?这算什么回应?”
朱柏却笑了。
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容,从容,笃定,带着一丝猎人看到陷阱落定时的快意。
他缓缓起身,环视众人:
“若是直接求援,他必生疑,还会趁机抬价,百般叼难。”
“可我现在不谈合作,只展实力。”
“哪怕只是微弱一瞬的火光,他也自会思量…”
“是与一个能造出这般利器之人结盟,将来或可共享其利;”
“还是将其视为敌手,终有一日,要面对千百具一窝蜂齐射的炼狱景象?”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沐晟不是不动心,而是在重新评估朱柏的分量。
他问名字,是好奇;
他说“心意领了”,是承认:你有资格和我对话了。
这一份“薄礼”,不是为了换取实时援助,
而是要在沐晟心中,埋下一粒种子:
容美不可轻辱。
此人不可轻敌。
就在这时,亲兵疾步而入,呈上一封密信。
火漆印赫然是施南标记,但送信之人,却是匿名夜递。
朱柏拆信,只扫一眼,瞳孔骤然一缩!
信无署名,字迹仓促潦草,内容却如惊雷炸响:
“盟会有变,勿来!辰州客携重金与甲胄样板已至,施南、散毛、忠建皆受厚赠,意在结盟共抗容美。宴无好宴,恐为擒杀之局!”
辰州客!
燕王秘使!
他们不再遮掩,不再操纵傀儡,而是亲自下场!
以金银军械为饵,编织一张围剿容美的铁网!
这场所谓的三司盟会,早已不是谈判与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