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提前到了。
苏林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机场上每个人的心脏。
风停了。
引擎的轰鸣声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隔膜压低。
张日山那张始终保持着军人般沉稳的脸,线条瞬间绷紧。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扫向西北方的天空。
那里,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鹧鸪哨单手按住了腰间的短刃,常年与古墓邪祟打交道的直觉,让他浑身的肌肉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魁首”
他的声音干涩,只说出两个字,便再也无法继续。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意志,跨越了数百里的空间,降临了。
那不是单纯的威压。
而是一种审判。
彷彿有一双眼睛,在九天之上,漠然地注视着地面上这群渺小的,试图窥探神明禁地的蝼蚁。
机场上,上百名精锐的战士,无论是九门的好手还是张日山带来的神秘部队,都在这股意志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手中的枪械,变得无比沉重。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们想要跪下,想要臣服。
“始皇帝”齐八爷手中的龟甲,“咔”的一声,裂纹再次扩大。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身旁的解九爷一把扶住。
解九爷的脸色同样煞白,他死死盯着西北方向,喃喃自语:“君权神授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之威”
这股意志,没有针对任何人。
它只是存在于那里,便足以碾碎凡人的一切抵抗意志。
就连那数十架钢铁浇筑的运输机,其金属外壳,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咯吱”声。
唯有三人,尚能站立。
张日山,凭藉着佛爷亲手锻造的“玄铁镇魂印”,以及自身近乎非人的意志,勉强抵御。
鹧鸪哨,依靠着搬山一脉传承的秘法,护住心神,但额角已经青筋暴起。
而霍灵曦,则是因为她站在苏林的身后。
所有的威压,所有的审判,在抵达她身前三尺时,便如春雪遇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
她看着前方那个依旧保持着双手插袋姿势的,懒洋洋的背影。
心中,竟没有丝毫的恐惧。
只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苏林终于动了。
他打了个哈欠,像是被扰了清梦,有些不耐烦。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空无一物的晴空,撇了撇嘴。
【人还没到,就先放个录音吓唬人?】
【排场不小,品味真差。】
他收回目光,不再理会那股降临的意志,转身,径直走向那辆医疗房车。
彷彿那股让九门震怖,让军队颤栗的天子之威,在他眼中,不过是路边恼人的蝉鸣。
他的无视,似乎激怒了那股高高在上的意志。
轰!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凝练的杀伐之气,化作无形的利剑,从天而降,直指苏林!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所有人,而是他一个!
“苏先生!”张日山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然而,苏林依旧没有回头。
他只是在即将踏上房车踏板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
他抬起右手,对着身后,随意地,凌空一指。
没有雷光,没有法力波动。
只有一个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
“退。”
言出,法随。
那柄由始皇帝杀伐意志凝聚而成的无形利剑,在距离苏林后心还有一丈的位置,轰然凝固。
随即,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
轰隆——
西北方向,数百里之外。
骊山之巅,风云变色。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意志冲击波,狠狠地撞在了那片虚空之中。
整座骊山,都为之轻轻一颤。
机场上空,那股笼罩一切的审判意志,如遭重创,瞬间烟消云散。
风,重新开始流动。
引擎的轰鸣,再次变得清晰。
那些几乎要跪倒在地的战士们,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多人,已是浑身湿透。
他们看向苏林的背影,眼神,从最初的审视与好奇,彻底变成了,敬畏与狂热。
解九爷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他看着那个已经一只脚踏上房车的男人,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言,退敌数百里。
这,究竟是人,还是神?
苏林终于登上了房车。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那平淡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告诉他。”
“再有下次,就不是让他退了。”
“是让他,死。”
车门,缓缓关闭。
留下满场死寂,以及一个,关于“他”是谁的,巨大谜团。
张日山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那紧闭的车门,又望向恢复了平静的西北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茫然。
佛爷说,要保住长沙。
可他现在觉得,需要被保住的,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