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只淡淡道了句:“确是师师姑娘。”
林冲手腕一松,车帘“啪”地落下。
“怎地,指挥使见过师师姑娘?”
“不曾,”指挥使回过神,目光却有些意犹未尽,又在林冲脸上打量,“只是觉得,这般人物,该当如此。”
林冲不置可否。
指挥使瞪了林冲一眼,低声道:“又不是你家娘子,你恁地这般小气作甚。”
“敢问可以走了么?莫非要让郡王爷久等?”林冲的语气愈发不耐。
指挥使颇为留恋地挥挥手:“走吧。”
林冲刚要催马,那人却突然一把按住马头:“等等!”
“又怎地了?还有完没完!”
“不对,我怎地看你有些面熟!”
“指挥使莫不是在套近乎?”
指挥使不再理他,对身侧军卒喝道:“去把徐教师请来。”
林冲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刮了胡子,单凭朝廷的画影图形,寻常人自是认不得。可那些朝夕相处多年的同僚,只怕一个照面,便能将他认出来。
那军卒领命,快步跑到不远处的茶棚,对着一个正与同僚说笑的武将耳语了几句。
片刻后,一个身高六尺五六,团团脸面,三牙细黑髭髯,腰细膀阔的武将跟着那军卒走了过来。他步履沉稳,神态间带着几分武人特有的威严,显然在禁军中颇有地位。
林冲的瞳孔骤然一缩。
来人正是御前金枪班教师,“金枪手”徐宁!
与自己有十馀载同僚之谊,一手钩镰枪法独步天下。
上一世,此人被亲表弟汤隆诓上梁山,以钩镰枪大破双鞭呼延灼的连环甲马。
后随宋江征讨方腊时,在杭州城外中箭,金疮不治而亡,是梁山战死的第一位正将,也是林冲在梁山上为数不多的故交好友。
念及此处,林冲心中便是一痛。凭甚么官家“偶感小恙”,便能将名医安道全召至驾前委用,而为赵家平叛的将领,却只能在军中等死!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
徐宁已行至近前,看清林冲的脸后,面色陡然一僵。
这细微的神情变化,立时被那指挥使捕捉。他“呛啷”一声,佩刀出鞘,厉声喝道:“拿下!”
周遭军卒虽还有些茫然,却也本能地“哗啦啦”抽出腰刀,刀尖齐齐指向马车。
一时之间,林冲身陷重重刀阵之中。
饶是林冲这般沙场宿将,面对此等绝境,也是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