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鹅毛的的雪花,呼啸翻卷掠过阙楼的檐角,从朱紫百官神色各异的目光掠过,
缓缓从红墙掠过,最终在肃立铁甲雕塑,在凝如实质的坚毅目光中,落在一滩血水中化开。
浓烈血腥味并未被大雪遮盖,与肃杀的寒意,与尸山血海,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铁锈气息,笼罩整个天地。
铁骑犁出血肉沟壑的修罗场上,三百冠军营阅兵甲士,如从冻结的时空中剥离出的钢铁雕塑。
“咚——咚!——咚!”
擂动的战鼓声,沉重、单调、冰冷!
声音压过了风声,压过了远处俘虏的低泣,压过观礼者鼓动的心跳。
正步!
踢,
一千双战靴,整齐划一的抬腿高度,绷直的腿线,形成一片冷酷,移动的黑色钢铁丛林。
踢起的不是雪尘,是混合着暗红冰渣与碎肉的猩红雾霭
砸,
同步到毫巅的“践踏”!靴底精准,轰击在覆盖着薄冰、血污和碎甲地面上,炸开血末,如雷霆,揉躏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高大的阙楼在声波中微微震颤,檐角悬挂的冰凌发出细密的碎裂声,簌簌坠落。
横看,甲士的肩膀,兜鍪顶,形成三条绝对并行的直线。
纵看,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只能看到最前排士兵的身影,后排完全被屏蔽,
没有呐喊,没有号令。
只有铠甲叶片摩擦时发出的,如同千万片薄冰相互刮擦的“哗啦——哗啦——”声。
沉默,无言的肃穆,比任何战吼都更具压迫感。他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同一种意志驱动的钢铁。
甩头!注目!
整个方阵,所有士兵的头颅以完全相同的角度、毫秒不差的速度,“唰”地转向阙楼最高处,那里站着大唐的圣人李隆基。
三百双眼睛,通过兜鍪的阴影投射而出。
不是狂热,不是激动,而是淬火钢铁般的冰冷注视,是绝对的忠诚与服从。
目光汇聚,形成一股实质般的意志洪流,瞬间穿透风雪,直刺观礼台上每个人的灵魂!
除去李牧,百官,包括皇帝在内,感到一阵彻骨寒意,似被无形的利刃抵住咽喉。
拔刀,垂直持握!劈刀!
右臂猛然发力,横刀由垂直持握,瞬间变为标准的斜指!
三段式,三个动作。
刀林与每个身体呈完美四十五度角。动作整齐划一,三百柄横刀如被一只无形巨手操控,发出“嗡”声,发出整齐划一的破空颤音。
刹那间,刀林如瀑!
头颅甩动,意志凝聚如实质的目光,由冰冷金属构成的“瀑布”,在阙楼前轰然垂落!
密集刀尖,在昏暗天光下,在冰冷的雪地,闪铄着幽冷的寒芒。
尚未干涸的血迹,在动作的震动下滑落,滴在猩红的雪地上,并被随后而来的战靴炸开!
李隆基头皮发麻,心脏不断跳动,目光所在,整齐如瀑布的“刀林”,上千道由目光汇聚的注目礼,如实质的意志洪流冲击他的心神。
踢出一道道平直如钢铁丛林的腿线,战靴砸在地面炸开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的轰鸣。
震撼!
李隆基心底不住的在震撼!
他满脸通红,血液一瞬间沸腾,心如鼓跳,大脑进入了短暂的空白。
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李隆基抓着栏杆的手骨节发白,指关节甚至微微陷入了红木之中。
他看向旁边的李牧,看着他沉凝,肃穆,敬了一个怪异,有力的军礼!
他穷尽无数想象,也无法想象,这千人,怎么做到千人如一的?
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训练出如此的整齐划一?
他想到刚刚对李牧的质疑,他说的那句:“相比于打仗,臣更善于练兵。”
练兵?
难道李牧练兵,真的比带兵打仗还强?
不是,你打仗都让普通将领,如蚍蜉望青天了!
你练兵比打仗还强?
你让别人,还怎么活?
而他刚刚所见,现在所见,光其意志,似乎………似乎都能比肩神明!
你这不是在练兵,你这是在练天兵天将啊!
阅兵并未止步于第一阵的行进。
不动如山,刀锋如岳!以李嗣业为首的三百陌刀手为第二阵。
他们脚步如山,巨大的身材如五百尊钢铁浇筑的神象,整齐划一。
五百柄寒光凛冽的陌刀,整齐划一扛在肩上的陌刀,被同时高高举起!刀身宽阔,刃口在风雪中吞吐着寒气。
动作之整齐,仿佛一面巨大的、由刀锋组成的钢铁城墙瞬间拔地而起!沉重的陌刀在他们手中稳如磐石,刀尖直刺阴沉的天空。
阳光偶尔刺破云层,照射在密集的刀锋上,反射出令人无法逼视跳跃的死亡光斑。
这“刀山”散发出的沉重压迫感,让观者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如山崩般碾压下来。
刀刀山划过空气,斜指,甩头,整齐跨过阙楼中心点。
天兵天将!
这世上,没有军队是这支意志,战力比肩神明,冠军营的对手!
这是李隆基下的第二句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