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希望,挥手让手下进来处理两人的伤势。
但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出真挚的声音:
“谢谢!”
田播此时是真心感谢最少,迷茫的他以后有路走了。
黄九回头,向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咧开。
他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规矩,没想到这小子还记得。
看来,自己这劝说,没白费。
李林甫从的紫帷马车碾碎了杜曲一地落叶。
这位新任从四品锦衣卫北镇抚司掀帘而出,却并没有落车,而是居高临下的的看着杜府,玄色貂裘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他的马车后。跟着户部度支司十二名主事、太府寺六名算手、以及八十馀名长安各大柜坊的帐房先生,此时人人手捧算盘、帐册,面色肃穆如临大敌。
他们都是被锦衣卫一个个‘请来’的,说是去韦府有帐要算。
在他们身后,还有三百缇骑,骑在马上肃立看着杜氏的阀阅。
杜家老仆慌忙跪迎,却见李林甫皮笑肉不笑的说:“左相亲命,请杜暹(xian)杜侍郎即刻与我协查韦氏帐目。”
不过半炷香,杜曲的朱门次第洞开,杜暹披衣踏靴而出,目光狐疑的看着站在马车上,并未向他行礼的李林甫。
而此时,他还看见不远处的左卫将军裴显,正向他使着眼色
杜暹今天早晨听说锦衣卫大队人马去了韦曲,正焦急等待消息。
要是李牧真向韦家动手,那么自然要联合起来,却没想到消息还没回来,却又有三百锦衣卫缇骑到了他家门口,请他去韦曲算帐。
没办法,只能出来,他害怕不去这三百缇骑直接就进攻杜家了
他先是看到裴显,又看到裴显旁边的鸿胪寺少卿柳泽。
除了韦抗,这关中四姓在朝堂的代表竟然都来了?
李林甫望着这群平日勾心斗角的勋贵,忽而轻笑:“诸公今日倒是齐心,人都齐了,且去韦家看看!”
李林甫如此,自然是要杀猴敬鸡。
京兆韦氏,京兆杜氏,河东裴氏,还有河东柳氏,这四姓便是关中的老勋贵了,只不过经过高宗,武周的打压,早就没了开唐之初的旺盛。
在他看来,要不是左相顾忌关中大乱,顾忌他们与皇室的联姻,估计就不是杀猴敬鸡了,而是猴子和鸡全都杀了吃肉。
作为一个善于揣摩人心,揣摩上意的人,自然也清楚圣人和左相现在想要什么。
一个是稳定关中,一个便是紧缺的粮食,再就是要为关中百姓向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要田地来安民了。
五姓七家在关中根基不深,自然满足不了左相的胃口,
那么就只能给这些大家族放血了。
当然,人一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这才有他请着几家代表人物去‘协助’算帐。
至于韦家他从相府出来前便已经揣摩明白。
左相刚开始对韦还不是这么激烈的,但是左相拿到了那一幅画的满身杀意。
尤其是他走的时候,听到一个亲兵哼唱着名为《玉盘》的儿歌。
这让他意识到左相对韦家,可真的是动了杀意了。
现在的韦家,除了圣人,没人能救!
裴显按剑冷哼:“李林甫,你莫要得意,以为攀上了高枝就能把我们如何?”
李林甫看着裴显,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与他做什么口舌之争。
咬人的狗不叫
这是他对自己现在的定位,当一条能咬人,能狠狠撕咬猎物的狗。
这可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这些人欺人太甚。
裴显有你跪地求我的时候。
韦曲。
横刀刀鞘砸开一扇扇厢房的门,锦衣卫挨房搜查,将韦氏族人从锦衾罗帐中拽出,白发苍苍的族老,只着中衣的公子,钗环散乱的贵妇,甚至还在襁保中的婴孩,全被驱赶到青石铺就的广场上。
有人试图争辩,立刻被刀背砸碎膝盖,哀嚎着拖行而出。
萧规站在韦府刚刚搭建的圆形台阶上,俯视着脚下四周的汪洋人海。
堂中央,是一百二十七名韦氏嫡系子孙女眷跪伏所在,他们锦衣华服、玉冠金簪,此刻却面色惨白,额角沁汗,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紧紧盯着在台上正在受刑的韦涉也并非是什么肉刑,只是把麻布铺在面部,不断的倒水。
而韦抗目光呆滞,气喘吁吁,捂着胸口被两个亲兵扶住。
他刚刚才知道,韦涉很可能五姓七家勾结,这些氏族派了人进入韦家,并联结长安的胡庙,用火药四处袭击民人
此时的他,正在想怎么补救不知道把五十万石粮食献给陛下,能不能让韦氏脱罪。
在一百多嫡系族人之外,是三百多名旁支族人被铁链捆缚,孩童的啼哭声、妇人的啜泣声、老者的咳嗽声混作一团。
而最外围,则是黑压压的奴仆海洋。这些人穿着杂色粗麻衣、葛布短褐、甚至赤着上身,密密麻麻挤满整个府邸,一直蔓延到被拆毁的围墙之外。
伺奉主母、嫡女起居(梳妆、更衣、守夜)的贴身侍女,近乎五百人。
宴会上演奏琵琶、箜篌等乐器歌舞乐伎三四百人。
有负责刺绣的织绣女工上千人。
制作精致饮食的厨娘,杂役等等,又是几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