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麻雀烤好了。
高林先分给范二和赵家兄弟一人一串。
最后那串烤得最是焦香酥脆的,他仔细吹了吹热气,走到小哑巴面前。
“尝尝?”声音在柴火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温和。
小哑巴看着眼前油亮喷香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指尖触碰到温热酥脆的表皮,香气更浓烈地钻进鼻腔。
她学着他们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小口。
滚烫!酥脆!咸香!
一种从未尝过的野味瞬间在口中爆开,混合着油脂和焦香。
她烫得轻轻“嘶”了一声,眼睛却一下子亮得惊人。
好吃!真的好吃!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脸上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高林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走吧,天要黑了,我送你回去。”
高林拿起灶台上那碗嫩滑蛋羹。
小哑巴点点头,手里还捏着那串吃了一半的烤麻雀,乖乖地跟在高林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厨屋,穿过空旷的晒场。
橙红色的暮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在地上拖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仓红英和高怀仁已经收工回来,正静静站在远处的田埂上。
仓红英的目光追随着儿子高林的背影。
看着他身旁那个捧着麻雀小口吃着,显得格外乖巧安静的姑娘。
她张了张嘴,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林子,等等”却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她下意识想要迈步上前时,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稳稳地按在了她的骼膊上。
仓红英转头,看向自己的男人。
高怀仁没有看她。
黝黑的脸上,没什么大表情。
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子和小哑巴的身影渐渐融入田埂尽头那片温暖橘光里。
他朝着妻子,摇了摇头。
“昨个晚上,不是说好了么?俩孩子自己处得好,比什么都强。我们别掺和了。”
仓红英看着高林牵起小哑巴的手,两人的身影在暮色中越来越小。
看着小哑巴下意识地往高林身边靠了靠
最终,她只是抿紧了有些干涩的嘴唇,什么也没说。
然而,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却悄然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心中涌起一丝释然,一丝欣慰,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来到家门口,小哑巴兴冲冲地快步推开门。
双手捧着那碗还冒热气的鸡蛋羹,亮着眼睛跑到母亲面前,献宝似的举着。
李寡妇放下手中缝补的衣物,看看女儿的脸,又看看那碗嫩黄的蛋羹。
又越过女儿的肩头,看向含笑站在门口的高林,脸上缓缓绽开欣慰的笑纹。
“阿姨,这碗蛋羹可是云苓亲手做的,您快尝尝。”
高林的声音带着鼓励。
小哑巴用力点头,转身取来调羹,手微颤。
挖起一小勺,鼓起腮帮轻轻吹了吹,才小心递到母亲唇边。
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母亲。像渴望奖赏的孩子。
李寡妇慢慢咀嚼。
温润、嫩滑、咸香恰到好处。
缓缓咽下,一丝暖意从心底浮起。
“好吃!”
这简单的两个字,如同清泉。
小哑巴紧绷的肩松了,脸上绽开纯粹甜美的笑。
高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他注意到,经过上次的治疔,自家丈母娘原本鼓胀的腹部确实消下去不少,蜡黄的面颊也透出了些许健康的红晕。
屋内的光线似乎也亮堂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阿姨,等您身体再好些,我打算正式过来提亲。”
叮当——
调羹猝不及防地撞在粗瓷碗沿上,发出一声脆响。
小哑巴猛地转身,带倒了身后矮凳!
她睁大眼睛看着高林。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翻涌着震惊、狂喜、期待破土而出的悸动,还有一丝茫然。
李寡妇也是一怔,随即笑容如同涟漪漾开,漾到眼底深处。
她看看女儿失态的模样,又看看神情坚定温柔的高林,象是看见了苦尽甘来的光。
她没有尤豫,用力吐出一个字。
“好!”
高林心中大定,盘算着时间。
老医生说,再调养个把月,身子就大好了。
一个月,盖新房来不及,缝纴机、手表这些倒可以先备下。
亲事定了,再攒钱盖房,房盖好就结婚。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
小哑巴却觉得天旋地转。
她机械般地收拾空碗,指尖冰凉,心口那只兔子横冲直撞,撞得耳膜嗡嗡响。
“提亲”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高林走到她身后,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走啊,傻丫头,今天的桂花还没给我呢。”
小哑巴如梦初醒,像被烫着,抓起空篮子,看也不敢看高林,低头就朝门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