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懒洋洋地探出头,又被秋风揉碎,散入带着充满稻香的空气中。
高林带着云苓,回到家中。哥嫂就跟在身后。
一到家门口却发现晒场上,铺满了稻谷。
稻谷潮湿,夹杂着稻叶,散发着一股新鲜的青草味。
父母正在用翻谷耙,将厚厚的稻谷推向四方。
再用上细齿端,在稻谷上不断推拉。
随着沙沙沙的声音响起,厚厚的稻谷层渐渐铺开,均匀地散布在晒场的各处o
“回来啦!”仓红英的声音带着欢喜,放下翻谷耙走来。
“累坏了吧?”
“恩。”高林笑着点头,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过了一会,码头边响起木船靠岸的声响。
范二和赵家兄弟俩跑来,看见高林父母在晒稻谷,赶忙上前。
“三爷爷,三奶奶,让我们来吧。”
仓红英笑着说:“你快歇歇吧,看你这一脸灰。”
烧了一中午的火,范二现在满脸膛灰。
他嘿嘿笑着,跑到河边用水洗了把脸。
此时厨屋里也飘来了米香。
晚饭很简单,一碗热粥,一份炒虾肉,一份糯米藕。
菜式简单,却是家的味道。
赵三赵四刚准备回家,就被高林叫住。
“吃了晚饭再回去。”
两人开心的点点头。
他们本来打算快点回去,跟哥哥们说一说,今个店里那阵仗的。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一家人连同赵家兄弟围坐下来。
厨屋里响起碗筷碰清脆声,也撞开了高林的话匣子。
他一边喝着热粥暖胃,一边将店里下午那场“盛况”和父母说道。
也让他们开心开心。
那蜿蜒的长队、鼎沸的人声、食客们吃得满头大汗的满足模样,还有最后点钱时那厚厚一沓的收获。
他讲得并不夸张,甚至有些平实,但那字句间透出隐隐的自豪。
高怀仁听得愣愣的。仓红英则不住地撩起衣角擦眼角,那是欢喜的泪光。
高井和范以花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笑容,赵三赵四在一旁连连点头。
饭桌上其乐融融,碗里的粥下去大半,高林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了些。
“今天第一次开午市,我想着,往后店里的事,得有个更稳当的章程,不能总象今个这样手忙脚乱。”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脸上。
“第一件事,采买。”
高林看向赵家兄弟:“老三老四,你回去跟你们哥哥说一声。村子里收鸡蛋和面粉的事情就都交给他们了。”
赵三用力点头:“二爷,你放心。我回去就说。”
高林点点头:“跟老二说,龙虾少了。让他留意着点螃蟹。快到时候了,可以去商讨了。”
“好嘞!”赵家两兄弟将此事牢记于心。
高林目光转向闷头喝粥的范二。
“二子。”
范二抬起头,有些茫然。
“鸡蛋饼的摊子,我打算交给你来做。”
高林说得直接:“配方、火候、手法,我手柄手教你。不难,关键是用心。
你这么多天看过来了,心中应该有点数。
以后早市鸡蛋饼这一摊,就归你支应。你早点起,忙完了就回来休息。”
范二愣住了,端着粥碗的手停在半空,黝黑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激动和一丝徨恐。
“我我行吗?二爷,那是你的招牌
“招牌是靠手艺和人心立住的,不是靠谁的名字。”
高林笑了笑:“你学会了,就是你的本事。我看你行。”
范二嘴唇嗫嚅了几下,看着高林笃定的眼神,最终重重地点了头,声音有点发哽。
“二爷,我学!我一定好好学!”
最后,高林看向大哥大嫂:“哥,嫂子,你们还是跟着我,主抓午市和晚市。不过”他顿了顿,眉头微蹙。
“今天下午那阵仗也看见了,光靠你们两人,还是不够,忙起来脚不沾地。
这人手,还得再想想办法。”
高井和范以花互相望了眼:“林子没事的,我们吃得消。”
高林摇摇头:“不行,这样没多久你们就得累垮,往后会比今个中午还要忙。这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一顿晚饭,在铺排未来的锁碎安排中吃完,却吃得格外踏实有滋味。
赵家兄弟揣着新差事的兴奋先告辞了。
范二也满怀心事地回了家。
高井和范以花帮着收拾了碗筷,也回自己屋歇息。
堂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高林一家和云苓。
高林起身,走进西屋。
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旧报纸仔细包着的小包。
他走到父母面前,将纸包放在小方桌上,一层层打开。
一沓新旧不一的钞票露了出来。
高林把钱推到父母面前,声音低沉而清淅。
“爸,妈,这是二百一十块。一百六,是当初你们给我的本钱。这五十块,你们先拿着,把家里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