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就要落到身上,她突然抬手,不知怎么动作,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打手的手腕已被她扣住,顺势往下一拧——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那打手抱着扭曲的手腕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阿贝用的,是跟村里一个早年跑过码头、练过几天把式的老渔民学的几手粗浅擒拿和关节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她心怦怦直跳,面上却强自镇定。
这一下,镇住了所有人。连刘扒皮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扎手。
“你、你……”刘扒皮指着阿贝,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贝甩开那打手,再次站定,胸口微微起伏,声音却依旧稳定:“刘爷,我说了,船,今天不能动。大壮哥欠的钱,我们莫家村的人一起想办法,三天之内,一定凑齐了送到您府上。若是三天后还不上,您再来拖船,我们绝无二话!可您要是现在硬来,除非把我们莫家村的人都打死在这儿!”
她的话,掷地有声。水生、铁柱等年轻后生立刻围了上来,站在阿贝身后,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都透着坚定。周围的村民也渐渐围拢过来,沉默地看着刘扒皮一行人,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刘扒皮看着眼前这阵势,心里也有些发怵。他虽然是地头蛇,但真要惹了众怒,也不好收场。再看阿贝那狠辣的眼神和利落的身手,知道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好你个莫阿贝!”刘扒皮色厉内荏地指着阿贝,“三天!就三天!要是三天后见不到钱,别说船,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了!我们走!”
他悻悻地一挥手,带着两个狼狈的打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直到刘扒皮一伙人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码头上的众人才松了口气,随即爆发出议论声。
“阿贝,好样的!”
“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今天多亏了阿贝了!”
张婶和大壮冲过来,拉着阿贝的手,千恩万谢。
阿贝这才觉得腿有些发软,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她勉强笑了笑:“张婶,大壮哥,没事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凑钱。”
“对对对,凑钱!”水生立刻喊道,“大家伙都帮帮忙,不能让刘扒皮再看扁了我们莫家村!”
村民们纷纷响应,这个出几个铜板,那个答应明天多打点鱼卖了凑钱,场面一时热火朝天。
阿贝看着乡亲们,心里暖暖的。她悄悄退到一边,靠在缆桩上,平复着激烈的心跳。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这只是小镇码头的一场风波,却让她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湖光山色的宁静,还有着看不见的险恶与风浪。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光有善良是不够的,还需要力量和勇气。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那里是长江,是通往更广阔天地的方向,也是传说中,上海所在的方向。
夜色,悄然笼罩了太湖。而沪上齐公馆的书房里,齐啸云刚刚结束与父亲的谈话,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决然。他走到窗边,望着租界璀璨的灯火,心中盘算的,是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商会改选中,为齐家,也为自己,赢得更多的筹码和话语权。
南北两地的命运,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着,而那半块玉佩,如同冥冥中的信标,终将指引她们,穿越茫茫人海,再次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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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太湖上升起淡淡的雾气,将莫家村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阿贝家小小的堂屋里,此刻却挤满了人。油灯昏黄的光线摇曳着,映照着一张张朴实的脸庞。桌上放着一个粗陶碗,里面已经堆了不少铜板,甚至还有几块小小的碎银子。
“阿贝,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拿着。”李婶将十几个铜板小心地放进碗里。
“还有我的,明天我去镇上把编的草席卖了,钱都拿来!”王叔拍着胸脯保证。
“我家那小子明天跟我一起下湖,多撒几网!”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热情而真诚。张婶和大壮站在一旁,眼眶通红,不住地道谢。
阿贝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钱,心里既感动又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些铜板,可能是某家省下的盐钱,可能是孩子期盼已久的糖块钱,都是大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谢,谢谢大家!”阿贝的声音有些哽咽,“这钱,算我们借的,等渡过这个难关,我们一定尽快还给大家!”
“哎,说什么还不还的,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莫老憨搓着手,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激。
莫大娘则拉着阿贝的手,上下打量,心疼后怕地问道:“阿贝,你没伤着吧?听说你跟刘扒皮的人动手了?可吓死阿娘了!”
“阿娘,我没事,就是用了点巧劲。”阿贝连忙安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好不容易送走了前来送钱的乡亲们,清点下来,竟然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数目。剩下的,大家约定明天卖了鱼获和山货再凑。
“剩下的,我明天去镇上想想办法。”阿贝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说道,“我认识绣庄的王掌柜,我去接点绣活,工钱给得高些。”
“我跟你一起去。”水生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眼神坚定地看着阿贝,“镇上我熟,也能帮你干点力气活。”
阿贝本想拒绝,但看到水生恳切的眼神,又想到今天在码头他也挺身而出,便点了点头:“那……麻烦水生哥了。”
夜深人静,阿贝躺在自己小屋的木板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湖风带着水汽吹进来,清凉湿润。她翻了个身,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那半块玉佩,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细细摩挲着。
玉佩温润,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中间似乎原本应该有什么图案,但因为只有一半,看不真切。这玉佩质地极好,即便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