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拜倒在沈束身前的马芳,陈锐拼命回想,他记得这个名字,似乎是一员名将,但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一旁的老哈摸着一匹战马的脑袋,小声解释道:“他是周总兵旧部。”
顿了顿,老哈补充道:“当年就是周总兵将其收入帐下,率身边亲卫。”
随着老哈的讲述,戚继光、楼楠等人也聚拢过来,听到后面都不禁啧啧称奇。
马芳原本是个农家子,因继母虐待而逃亡,被鞑靼掳去草原,学得一身不弱于鞑靼精锐的骑射本领。
这也就罢了,有一次俺答出猎,路遇猛虎,众人躲闪,儿马芳弯弓搭箭,射毙猛虎,从此随侍俺答身侧。
听到这儿,陈锐是不太信的,开玩笑啊,草原上的猛虎,应该是东北虎吧,能用弓箭射杀?
老哈继续说:“十多年前,俺答在大同周边狩猎,马芳盗马窜回大同,得周总兵赏识,频立战功,如今是个把总。”
陈锐摸了摸鼻子,周尚文这个名字他前世都没听说过,没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却与这个名字有着难解的缘分。
因为周尚文,老师沈束才会下狱,也因为周尚文,陈锐才会被逼的出城,意外的击杀了俺答长子,开始了逃亡生涯。
如今又碰到了周尚文曾经的亲卫统领马芳。
陈锐看马芳已然起身,大步走过去,“如今情形如何?”
马芳眨眨眼,“陛下南狩,出城后大司马命周同知三人携大同边军护驾。”
所谓的周同知指的是周尚文长子周君佐,因为周家世袭西安后卫指挥同知。
周尚文病逝之后,长期随父征战的周家三子都不领军职,所以马芳只能称周君佐为指挥同知。
马芳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当日仇鸾先逃,军心溃散”
“恬不知耻!”沈炼脸色铁青。
“周同知不得已率残军南下,本欲奔保定、真定,不料在河间府遇敌,转而南向,从东昌府入山东,遇见漕运总兵镇远侯遣派的援军。”
“河间府?”戚继光重复了遍,看了眼陈锐,“是那五千鞑靼骑兵?”
“约莫数千。”马芳有些意外。
陈锐沉吟片刻,“如今大军驻扎何处?”
“宿迁,骆马湖边。”
陈锐对这一代的地形不太熟悉,一旁的戚继光解释道:“此地为鱼台北侧,过了鱼台就是徐州了,宿迁位于徐州东侧。”
顿了顿,戚继光看向马芳,“怎么会跑这么远?”
从宿迁跑到济宁州,差不多横跨徐州,距离可不近。
马芳咧咧嘴,“南下的大同残军如今驻守徐州沛县,以做接应,我和君仁率小队北上。”
戚继光在心里琢磨了下,这位镇远侯处事还算稳妥,大军驻于后方,遣边军北上接应残兵,一方面能补充兵源,另一方面也能查探军情。
马芳和周君仁从沛县北上入济宁州,也不仅仅是接应,也是斥候,只是马芳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伙儿鞑靼哨骑,要不是陈锐,只怕逃不过这一死。
实际上马芳这一队二十多个骑兵,只活下来马芳一人。
“有南下的吗?”老哈好奇问。
“有。”马芳点点头,“原先南下第一批残军约莫千余,后来陆续有河间、保定、宣府、真定等地的士卒南逃,如今兵力约莫两千左右。”
陈锐安静的听着,心想这一场逃亡终于要结束了,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运河上,但也先后遭遇三次水匪,并且在岸上遇到了两伙鞑靼哨探。
不过至少,绝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
陈锐脸上浮现出真挚的笑容,“走吧,尽快抵达沛县。”
“对了,君仁呢?”
“你们不是一起北上的吗?”
马芳转头眺望,“是分开走的,约定在鱼台县以西十五里处的小山汇合。”
一个多时辰后,小山的山脚处,一颗大树的树荫下,远眺西北方向的众人都默然无言。
远处烟尘大作,但周君仁那一队一共也就四十多骑,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烟尘。
黎明之前的黑暗是最让人绝望的,陈锐嗤笑了声,“这下好了,本来老师和先生还能生返乡梓,如今”
“说这些作甚!”沈束的声音还算平静,但伸出的手略有些颤抖,“给我。”
刘同犹豫着看向陈锐,他很清楚沈束要匕首做什么。
“先等等吧。”陈锐回头看了眼小山,虽然不算陡峭,但主山道只有一条,如果依山而守,还是能守住一段时间的。
关键还是要敌军数量,前方烟尘大作,陈锐对这个不是不精通,而是完全一窍不通后世的战场,谁靠这个来判断敌军兵力啊?
而沈炼、沈束等人更是不懂,刘叔、刘同等几个京营士卒都没上过战场。
戚继光、楼楠、马芳、老哈、司马等人都已经爬到山顶去观望了。
陈锐有些无聊,觉得如果有无人机就好了他抬头看向半山腰处的胡八、邓宝等人,这些人正在搜集石块,还合力将几块大石搬运到山道边,这是作为滚石的。
山道一侧是密集的树林,地势斜斜向下,另一侧是一面斜长的山壁。
不过山道并不狭窄,宽度可容十余人,陈锐在心里判断,但不太吃的准,毕竟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攻守不是他所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