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旧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积雪没到膝盖,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走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整个凌家坉仿佛被冻成了一块冰坨。
村里的绝望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食堂早就名存实亡,家家户户秋收抢收分的那点可怜的存粮早在前几天就见了底,浮肿的人越来越多,脸颊虚胖,眼神麻木,走路像踩在棉花上;孩子们的哭声也变得有气无力,大多时候只是蜷缩在母亲怀里,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张婶家的小儿子前几天还在院子里跑,现在已经躺在炕上起不来了,嘴唇干裂,脸色蜡黄,只能靠喝一点融化的雪水维持生命。
这天下午,久未露面的大队长王福满,拖着沉重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挨家挨户敲门。他的脸冻得青紫,胡子上结着白霜,眼窝深陷,看起来比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还要疲惫。“建国在家吗?”他敲开三房的门,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让能动弹的壮劳力,都去大队部开会,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