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岭要塞,指挥塔。
“是!父亲!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看清其中利害!”奥古斯都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后怕与惭愧。他彻底明白了父亲不容动摇的决断背后,所蕴含的维系千年盟约、守护家族信誉与北境根基的深意。
克烈公爵看着儿子,眼神深邃,没有责备,只有历经沧桑的平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不怪你,安德烈。”克烈公爵声音低沉平稳,“你经历的还不够多。北境的寒风磨砺筋骨,但有些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看清其下的暗流与深渊。”
他踱步到巨大的战略地图前,目光扫过像征雪狼家族温德索尔堡的标记,眼神变得幽深。
“而且,”克烈公爵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洞穿迷雾的锐利,“安德烈,你不会真的以为雪狼家族仅仅依靠诺尔那个老东西就能在北境屹立千年不倒?就能让雪狼之旗与寒鸦并立?”
“咕咚!”
安德烈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无形重锤砸中!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他感觉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一个本应尘封在家族最古老秘典、只存在于英雄史诗中的禁忌名字,如同被克烈公爵的话语从时光长河中唤醒!带着跨越百年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猛地撞入他的脑海!
雪狼家族上上任伯爵!德索尔的曾祖父!温德索尔的祖父!
那个传说中,在一百年前烽烟四起的动荡年代,试图冲击遥不可及传奇之境,最终引动天地色变、北境冰原震颤,狂暴冰霜风暴与撕裂苍穹的雷霆肆虐三日三夜后,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灰飞烟灭、尸骨无存的传奇人物!
“加……加尔曾祖……”安德烈嘴唇颤斗,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他不是一百年前冲击传奇境失败……已经陨落了吗?!”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安德烈脑海炸响!一百年!整整一个世纪!足以让王朝兴衰,英雄化尘!温德索尔没有死,那意味着什么?
一个在一百年前就敢冲击传奇之境,并引动毁灭天地异象的存在!即便冲击失败,他如今该是何等境界?何等恐怖的存在?百年光阴,对于那样一个触摸过传奇门坎的怪物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雪狼家族还隐藏着这样一位跨越百年时光的活化石级老怪物,那么抛弃罗恩·温德索尔——加尔直系血脉曾孙、雪狼家族新生代最耀眼的希望……
安德烈不敢再想!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全身!他感觉手脚冰凉,仿佛那跨越百年的冰冷目光正穿透时空落在他身上!
克烈公爵没有直接回答。他缓缓转身,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儿子脸上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复杂、带着无尽深意的弧度。
那眼神无声地诉说:
你以为突破传奇失败就一定会死吗?
你以为流淌远古冰原狼血脉的雪狼家族会轻易向命运低头吗?
你以为一个能与寒鸦并立北境千年的家族底蕴会如此浅薄吗?
百年光阴,对凡人或许是轮回,对那样的存在,或许只是一次漫长的蛰伏!
而且!你又怎么知道当年加尔那个老东西真的突破失败了呢?!
克烈公爵未出口的话语,比任何言语更具冲击力!
如同一座跨越百年的无形冰山,轰然压在安德烈心头!
让他瞬间明白了父亲决断背后更深层次的敬畏与忌惮!
雪狼家族远比表面展现的要深不可测,要恐怖得多!
抛弃罗恩?那无异于亲手点燃一座沉睡百年、积蓄了毁灭力量的活火山!
其后果将是整个北境都无法承受的灾难!
指挥塔内,死寂无声。
只有安德烈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仿佛来自百年前的寒风,在无声诉说着那隐藏在历史尘埃之下、足以撼动北境格局的恐怖真相!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奥古斯都从巨大的震撼中勉强回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小心翼翼地询问。
克烈公爵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转身,背对着安德烈,目光投向窗外。
夕阳的馀晖如同熔金般洒落,将远处的兽人营垒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寒风卷起雪沫,拍打着厚重的玄冰黑曜岩窗棂,发出沉闷的呜咽。
沉默在指挥塔内蔓延,空气仿佛凝固。片刻后,克烈公爵低沉而决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锤砸落:
“传令!”
“一!通知你二弟!即刻率领寒夜骑士团!昼夜兼程!驰援寒鸦岭!”
“二!传信你二伯!命他亲率寒鸦之凛!放弃所有次要防区!全速赶来!不得有误!”
“三!传令后方!霜陨骑士团!狱鸦骑士团!即刻拔营! 全速向要塞靠拢! 不得延误!”
“四!将当前所有军情!连同南境海妖异动!以及我们对罗恩处境的判断……”克烈公爵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原封不动! 交给格里芬!”
“让他!亲自! 立刻! 用最快的鹰讯!温德索尔!”
“告诉他!”
“老子……在北境……替他儿子……挡了八十万兽人!够久了!”
“他要是再敢窝在温德索尔堡装死……”
克烈公爵猛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