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 举盾……” 第九军团的兵团长沙哑地喊道,他的玄铁盔早就掉了,额头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珠。
他想抬手挥剑,却发现骼膊重得象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名矮人跟跄着冲过来,用仅剩的力气将战斧劈向身边的士兵 —— 那名士兵没能躲开,战斧砍在他的肩膀上,他闷哼一声倒在雪地里,手里的长矛 “哐当” 落地,眼神渐渐涣散。
城墙上的矮人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名矮人的玄铁盾被士兵的长矛刺穿,他想拔出盾牌,却连握盾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盾牌挂在身上,靠着城墙滑坐在地。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怀里还揣着半块硬邦邦的麦饼,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眼前的人类士兵举着断剑冲过来,又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跟跄着倒下 —— 那名士兵也撑不住了,断剑从手里滑落,身体重重砸在雪地上,再也没起来。
后方的叹世之泣法师团早已没了之前的吟唱声。
高坡上,法师们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有的手里还攥着空了的回魔水晶,有的直接晕了过去 —— 四个时辰的持续施法耗尽了他们所有魔力,法杖顶端的水蓝宝石失去了光泽,象一块普通的石头。
团长的白发上落着雪,他想站起来再释放一次 “冰棱术”,却刚直起身子就跟跄着扶住身边的法杖,咳嗽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停…… 停下吧…… 魔力…… 跟不上了……”
城门内的街道更是一片炼狱。
双方的士兵混杂在一起,有的靠在断墙上喘息,有的还在挥舞武器,却慢得象慢动作 ——
一名人类士兵挥剑砍向矮人,矮人想躲,却因为腿软摔在地上,剑砍在他的盾牌上,发出 “当” 的一声闷响,两人都没力气再动,就那么面对面地喘着气,直到远处传来收兵的号角声。
“呜 —— 呜 ——”
矮人那边率先吹响了收兵号角。太子嘉文站在中央广场的高台上,看着周围倒下的士兵,玄铁斧插在身边的石缝里,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
他知道再打下去,剩下的士兵也要拼光了,只能咬着牙下令:“收兵!退到内城!”
号角声传到城墙下,矮人士兵们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往内城退,有的还不忘拖起身边受伤的战友,脚步跟跄却不敢停留。
城墙上的矮人也开始撤退,他们用战斧劈开堵路的尸体,沿着阶梯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血冰上,好几次有人滑倒,却没人敢抱怨,只是爬起来继续跑。
罗恩在高台上听到了矮人的号角,又看了看下方几乎瘫倒的士兵 —— 雷瑟守备三大军团的阵型早已散乱,士兵们要么靠在尸体旁喘息,要么拖着武器往回挪,连站着的人都在发抖。
他攥紧了传讯水晶,声音沙哑:“传令…… 收兵…… 让医疗队立刻上前…… 清点伤亡……”
传令兵骑着快马,在战场上奔驰,大喊着 “收兵!撤退!”。
人类士兵们听到命令,有的直接坐在了雪地上,有的则慢慢往后方挪动,没人再去看矮人的方向 —— 他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一名士兵想捡起地上的长矛,却发现手指冻得僵硬,根本握不住,只能任由长矛留在雪地里,跟着大部队往回走。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寒风卷着雪粒,再次复盖战场。城墙下、街道里、城门内外,数万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 有的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有的死死抱着敌人,有的手指抠进雪地里,仿佛还在挣扎。
鲜血在雪地里冻结成冰,反射着微弱的月光,断剑、碎盾、箭杆散落其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冰雪的冷意,连风都象是在呜咽。
医疗队的士兵们举着火把,在战场上穿梭,火把的光映着他们凝重的脸。
他们扶起受伤的战友,用布条简单包扎伤口,却不敢多看那些倒下的士兵 —— 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位置,等着天亮后再掩埋。
罗恩站在高台上,望着远处渐渐安静的铁炉要塞,又看了看下方灯火闪铄的战场,指尖冰凉。
侍从递来新的战报,上面写着 “雷瑟守备三大军团战死八万,伤兵十二万;
矮人战死七万,被俘两万”—— 短短一行字,却重得象一块玄铁,压在他的心上。
矮人的内城里,太子嘉文看着窗外的战场,一拳砸在石桌上:“罗恩……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寒夜里,双方的军营都陷入了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伤员呻吟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休战 —— 明天太阳升起时,铁炉要塞的厮杀,还会继续。
而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还将埋葬更多的生命。
军帐内的烛火还没熄,罗恩捏着战报的指节已泛出青白。
战报上 “矮人阵中混杂上万精灵游侠” 的字眼,像根烧红的针,扎得他眼底最后一丝隐忍彻底炸开。
他指尖在那行字上反复摩挲,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羊皮纸戳破,喉间溢出一声极冷的笑:“精灵游侠?埃兰娜这是觉得,我天狼领的刀不够快,还是觉得,薇薇安的面子能保得住她?”
帐外的风卷着雪粒撞在帐布上,发出 “哗啦” 的声响,却盖不住罗恩身上散开来的杀意 —— 那是连帐外值守的镇狱骑士都忍不住绷紧脊背的冷意。
他将战报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