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墙的号角声已带上了破音，伊森·格雷厄姆公爵扶着垛口的手被城砖碎渣磨得鲜血淋漓。
他望着墙外尸横遍野的战场，玄色披风早已被血污浸透，连像征东境权柄的狮头徽章都凹下去一块——
三个时辰前，半兽人王庭的巨象军团刚用攻城锤撞裂了南侧城墙，若不是工兵营用煮沸的沥青暂时封住缺口，此刻敌军早已涌入内墙。
“公爵大人！西翼防线告急！第三、第七军团只剩三成兵力，半兽人狼骑兵快冲上来了！”传令兵的甲胄插着三支羽箭，扑倒在城楼上时还死死攥着染血的军旗。
伊森低头看向城墙下的东境军团数组，曾经建制完整的五十个军团如今只剩稀稀拉拉的方阵，士兵们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斗，不少人连头盔都没了，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军需官刚送来的伤亡统计还攥在他掌心：东境军团初始兵力四百七十万，经两月鏖战仅剩不足一百九十万，其中能战之兵不足百万，其馀尽是带伤作战的残兵。
墙外，半兽人王庭的黑骨战旗与安塔尔王国的赤狮旗在风中交相辉映，超过三百万联军组成的军阵如黑色潮水般铺展至天际。
半兽人首领古尔丹骑着双头食人魔，用巨斧指着城墙咆哮，身后的投石机数组再次发动，燃烧的石弹带着呼啸砸在城墙上，碎石与血肉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伊森拔出佩剑，正要下令预备队顶上去，忽然听到北方天际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绝非投石机或攻城锤所能发出，更象是万千惊雷同时滚过大地。
“那是什么？”西翼指挥官的惊呼让所有人转头望去。
只见北方地平线处，一道玄色铁流正滚滚而来，阳光照在密集的铠甲上反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最前方的旗帜如同一团燃烧的黑火——那是绣着狱火骷髅的镇狱骑士团战旗！
三万重装骑士组成的方阵严丝合缝，每一匹战马都披着加厚玄铁马铠，骑士们手持丈八破甲骑枪，枪尖斜指天空，甲胄缝隙中渗出的寒气让数里之外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是镇狱骑士团！是扎肯团长的援军！”城楼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连最疲惫的士兵都挺直了腰杆。
伊森眼中涌出热泪，他认得那支先锋骑兵的铠甲样式——镇狱骑士团的“炼狱卫”，每人都经历过数年以上的死狱试炼，是人类王国最精锐的重装力量。
玄铁铠甲的重量足以抵御半兽人战斧的劈砍，破甲骑枪能轻易贯穿食人魔的厚皮，这样的三万铁骑，足以在百万军中凿开血路。
扎肯勒住胯下的梦魇战马，这匹通体乌黑的神驹曾踏平过亡灵天灾的骨海，马铠上的划痕记录着无数战功。
他举起手中的炼狱战斧，斧刃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红光，声音通过风系扩音咒传遍战场：“伊森公爵，镇狱骑士团奉命驰援！三万铁骑已至，愿为东境断后！”
伊森立刻下令：“所有能战之兵组成防御圈，掩护骑士团冲锋！弓箭手压制敌方侧翼，不许半兽人骑兵干扰他们的阵型！”
城墙上的弩箭数组瞬间转向，密集的箭雨如银帘般洒向联军侧翼，逼得狼骑兵不得不后撤。
扎肯见状战斧一挥，三万骑士同时发出震天怒吼，玄铁马铠碰撞的声响汇成钢铁洪流，楔形冲锋阵如一把黑色利刃，径直朝着联军的投石机数组冲去。
古尔丹脸色剧变，急忙下令：“长枪兵列阵！拦住那些铁罐头！”
数千名半兽人长枪兵仓促组成枪阵，试图阻挡骑士冲锋。
但镇狱骑士团的梦魇战马丝毫没有减速，马铠前端的尖刺率先撞入枪阵，将长枪撞弯的同时，骑士们的破甲骑枪顺势前刺，玄铁枪尖轻易穿透了半兽人的皮甲，鲜血如泉涌般喷溅。
战马踏过倒地的尸体，铁蹄与骨骼碎裂的声响交织成死亡序曲，仅仅一炷香的时间，联军的投石机数组就被撕开一道数里宽的缺口。
扎肯一斧劈开迎面而来的食人魔头颅，馀光瞥见东侧有安塔尔王国的重步兵方阵正在迂回。
他立刻分出五千骑士组成侧卫，手中的骑枪换成短柄战斧，在步兵阵中旋舞劈砍，玄铁铠甲挡住了无数刀剑的劈刺，每一次挥斧都能带起一片血雾。
伊森抓住时机，亲自率领东境军团的精锐骑兵从城门冲出，顺着骑士团撕开的缺口跟进，与镇狱骑士团形成掎角之势，将联军的中路军彻底分割。
战斗持续到黄昏，联军的投石机数组被完全摧毁，侧翼的狼骑兵损失过半，古尔丹不得不下令后撤十里扎营。
战场上，镇狱骑士团的玄铁铠甲染满鲜血，三万铁骑折损不足两千，这样的战损比让联军胆寒。
扎肯与伊森在城楼下会面，两人的铠甲都沾着敌人的脑浆与碎骨，伊森紧紧握住他的手：“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不出三日，叹息之墙必破。”
扎肯望着远处联军的营火，眉头紧锁：“敌军仍有三百万之众，我军加起来不足两百万，今夜必须加固防线。
传我命令，骑士团轮流值守，修补城墙的同时埋设绊马桩，明日一早，我们主动出击捣毁他们的粮草营！”
城楼上的战旗再次升起，镇狱骑士团的狱火骷髅旗与东境的雄狮旗并排飘扬，在血色残阳中，终于为摇摇欲坠的东境撑起了一片希望的天空。
深夜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伊森铺开联军布防图，指着西南角的山谷：“安塔尔王国的粮草都囤积在此，由两万重装步兵看守。但此处两侧是悬崖，容易遭遇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