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殿门大开，殿中熏着清雅的梨花香。
楚明澜携沈知楠踏入殿中时，满堂命妇的谈笑骤然一静。皇后端坐在上首凤座，一袭明红凤袍雍容华贵，发间九凤衔珠步摇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见二人行礼，她含笑抬手：
"快起来。
"声音慈和得如同寻常人家的母亲，
"怡和那丫头带着各家闺秀在偏殿玩投壶呢，你们也去松散松散。
"
偏殿内笑语喧阗，琉璃盏盛着桂花酿在贵女们手中传递。
"见过太子妃、晋王妃！
"
见二人进来，满屋闺秀齐声行礼。沈知楠还未来得及开口，远处突然传来
"叮铃哐当
"一阵脆响——怡和提着鹅黄裙摆飞奔而来，发间杏仁酥金簪的流苏甩得乱七八糟。
"澜姐姐！二嫂嫂！
"她一把抱住楚明澜的腰，又去拽沈知楠的袖子，
"快来！我特意给你们留了最好的金丝弓！
"
楚明澜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急什么？
"转头对沈知楠低语，
"你先缓缓，我陪这疯丫头玩会。
"
沈知楠感激地抿唇一笑。怡和虽撅着嘴，却还是凑到她耳边悄悄道：
"二嫂嫂，我藏了茯苓糕在紫檀案底下，给你留的！
"说罢便被楚明澜拖去了投壶处。
偏殿角落的鎏金烛台映出一方安静的天地，沈知楠刚走近，便见姜落执起团扇半掩朱唇，眼底漾着狡黠的光。
"如今该唤你晋王妃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扇面流苏扫过案上青瓷盏，
"还是知楠呢？
"
安子言噗嗤一笑，蓝裙上绣的银蝶随着她倾身的动作振翅欲飞：
"我瞧着该叫'王妃大人'才是。
"
沈知楠耳尖微热，作势转身：
"再这般我可走了。
"
"别别别！
"安子言一把拽住她广袖：
"你成婚这些日子，都没见你出来了，各家宴会你没见你去过了。”她佯装委屈地撇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晋王不要我们了呢！
"
姜落执壶斟了盏桂花酿推过来：
"上个月安姐姐生辰你都没来，她气得把给你留的缠花酥都喂了池鱼。
"
沈知楠指尖抚过杯沿，露水般的清愁在眸中转瞬即逝：
"府中事务繁杂
"
"骗谁呢？
"
安子言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带着桂花酿的甜香拂在沈知楠耳畔。她攥着沈知楠的袖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去似的：
"是不是晋王不给你出门？
"
沈知楠一怔，长睫微微颤动，显然没料到好友会这样想。
"你怎会如此想？
"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映着纤白的指节，宛若玉雕。
安子言撇撇嘴，眼睛往四周瞟了瞟，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继续小声道：
"听说你嫁给晋王后，我就和我爹打听了下晋王的事。
"
她捏起一块杏仁酥，掰碎了也不吃，只是用指尖碾着酥皮，声音更低：
"我爹说晋王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战场上杀人如麻，平日里更是寡言少语，连陛下都鲜少见他笑过。
"
她抬眼，忧心忡忡地看着沈知楠：
"他是不是对你也很凶？不准你出门？
"
沈知楠听着好友的话，先是愣住，随后忽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如春风拂过冰面，连带着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
她伸手替安子言拂去指尖的酥屑，声音温软：
"王爷性子是冷了些，但待我
"
话音微微一顿，眼前浮现他为她要山药百合羹的样子——
"待我很好。
"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莫名让安子言和一旁的姜落怔了怔。
姜落团扇轻摇，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看来我们知楠
"
"很护着自家夫君呢。
"听了姜落的话，沈知楠耳尖微红。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抬头看着安子言道：“听闻你快成亲了？”
安子言小脸一红，指尖绞着帕子，声音细若蚊吟：
"只是刚过了文定
"
沈知楠见她的样子笑了出来：“子言也会害羞啊，看来对方子言很满意咯。”
姜落站在一旁笑着道：“那人知楠你也认识的。”
沈知楠有些诧异道：“哦？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