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正扑簌簌打在窗棂上,楚明澜顺手递过鎏金手炉,笑道:
"北地向来如此。最早那年,十月下旬就封山了。
"
"十月就下雪?
"沈知楠惊讶地松开帘子,转头看向楚明澜。她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微蹙:
"若遇战事
"
柏斩云和楚明澜对视一眼,楚明澜轻笑着解释:”最冷的时候,呵气成冰,刀剑冻得能粘掉皮肉。
"她比划着,
"双方都会默契的停战。
"
"不过——
"楚明澜眼中倏地燃起灼灼光华,腰背不自觉地挺直:“要说国力强盛,我大梁算诸国之最,就算最冷时作战,我们也是不怕的,但对方可不敢。”
沈知楠望着她骤然明亮的眉眼,不由莞尔:
"嫂嫂说起这些时,眼睛比东珠还亮。
"
"那可不!
"柏斩云在一旁打趣:
"当年明澜一杆红缨枪挑落敌将时,整个北境大营的儿郎都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斜眼瞥向车窗外——
萧景不知何时策马靠近,他正似笑非笑地隔着车窗望进来。
"都怎么?
"太子殿下温声问道,修长手指轻轻敲打车窗框。
柏斩云立刻抓了把蜜饯塞嘴里:
"都都佩服得很!
"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
"这杏脯不错
"
楚明澜耳尖微红,却突然掀帘探出半身。在萧景俯身时,她飞快将暖手炉塞进他怀里:
"天冷还穿这么薄!
"
马车内暖香袅袅,沈知楠望着楚明澜探出车窗的背影,以及萧景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有些期待起来,抬眼看向马车前方的玄色身影,他们以前在北境时是怎样的呢
车轮碾过地面,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最后一丝光亮也攥进了掌心。
终于,在最后一缕天光即将消失时,前方隐约现出一座客栈的轮廓,昏黄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
一行人匆匆下马,寒风如刀,刮得人脸生疼。沈知楠刚踏出马车,就被萧珩一把揽住腰,半抱半扶地带进了客栈。
客栈内炭火熊熊,暖意扑面而来,但沈知楠的指尖仍冻得发僵,鼻尖通红,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颤抖。萧珩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快步上楼,踢开房门后,径直走向已经备好的浴桶。
“琰之?”她还未反应过来,萧珩已经利落地解开她的披风,指尖一挑,外衫滑落。
“别动。”他嗓音低沉,动作却极快,三两下褪去她的衣物,将她放进热气蒸腾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冰冷的肌肤,沈知楠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随即舒服地喟叹一声。萧珩半跪在浴桶旁,掌心舀起热水,缓缓浇在她的肩颈上,另一只手轻轻揉搓她冻得发红的指尖,直到血色一点点恢复。
“还冷吗?”他低声问。
沈知楠摇头,抬眸看他,却见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紧张,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映着跃动的烛火,却仍掩不住那抹担忧。
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眉峰,轻声道:“我没事的,琰之。”
萧珩没说话,只是低头在她掌心吻了吻,随后起身,换了一桶更热的水让她继续泡着。
“先泡着,别起来。”他低声嘱咐,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不过片刻,他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他掀开被褥,将汤婆子塞进去,仔细地暖好被窝的每一处角落。
水温渐凉,萧珩动作利落地将她从浴桶中抱出,用柔软的棉布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又取来干净的寝衣,一层层裹紧她,最后将她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沈知楠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中,汤婆子的热度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舒服地蜷了蜷身子,抬眸却见萧珩仍站在床边,眉头未展,似乎还在思索还有什么遗漏。
她忍不住轻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琰之,别忙活了,我没有很冷,不用这么紧张。”
萧珩这才看向她,眸光微动,半晌,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哑:“楠儿,北境不比京城,你若冻病了”
话未说完,沈知楠已经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病?”
萧珩眸色一深,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片刻才退开,哑声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沈知楠点头,却仍抓着他的手不放,小声嘀咕:“你不陪我一起吗?”
萧珩低笑,摸了摸她的头:”为夫去洗漱,楠儿等我一会。”
沈知楠这才放开他的手,萧珩喊小二送来热水后,才转去屏风后洗漱,
她望着屏风上晃动的人影,蒸腾的水汽将他的轮廓氤氲成朦胧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