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王国没有阳光。
地下王国没有希望。
地下王国没有荣耀。
地下王国没有尊严。
有的,只是一群丑陋的,可鄙的,短视的,自私的,只知作恶和繁殖的老鼠罢了。
必须有人一一或者说,必须有鼠做点什么。
必须做点什么,改变这可悲的现状,向地上那些沐浴在阳光中的种族证明一一即使是阴沟之鼠,也可以诞生出伟大的存在。
灰查恩坚信自己就是那个存在。
最初,它尝试着游说。
确认游说无效后,它展开了杀。
以雷霆手段除掉鼠族在地下世界的内忧和外患,以绝对的力量让所有老鼠都对它俯首称臣,坐上了魔鼠巢都的至高宝座,各大鼠巢的大鼠都对它毕恭毕敬。
“恭——恭迎伟大的,美丽的,强悍的,无敌的,高贵的灰·查恩大人!您的愿望就是我们的命令!您是我们的王!我们的光!yesyesyesyes!”
“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它们叽叽喳喳庆贺着,王座上的灰查恩对它们的喝彩产生不了半点愉快,它知道这群口是心非的废物们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它们一边恐惧着灰查恩的武力一边阿奉承谋求利益,要么就是在找机会背后捅刀子。
“请您宣布您的尊号!”“尊号!尊号!”“帅气的尊号!”
灰查恩此前还未想过尊号的事,它略一思索,在脑海里搜寻那些它所渴望的事物一个词忽然在脑中浮现。
“太阳”。
太阳,太阳,太阳。
绝大多数鼠族,包括灰查恩,都从未爬上地面见过真正的阳光,只是在口耳相传中知道太阳的存在。
即使如此,它依然打从心里渴望—有朝一日率领鼠族雄起,冲出暗无天日的地下,见证真正的太阳。
所以—
“——尊号就叫‘太阳王’吧,从今以后,你们要以太阳王称呼我。”
“遵命!遵命!”“太阳王!”“太阳王万岁!”“太阳王万岁!”
令人头皮发麻的鼠潮乱七八糟地喊着。
黎夜就站着阴影中,看着这一幕幕。
这感觉和当初在废土是梦见亨特的过往时很象,以一个观者的身份,在近处看着灰查恩登基的那一天的景象。
地下的航脏老鼠,以太阳王自居,这是雄心壮志,还是自不量力?
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把眼前这凶兽和“太阳王”三个字联系起来。
“吼噢噢噢噢噢噢!!!”
“啊啊啊啊啊啊!!!!”
他已分不清这吼声是谁发出的,发狂的灰查恩和他厮打在一起!秋寐和溶月都和他们分散了,
二者不断地坠落,砸穿了一层又一层废弃的排水渠道,最终落在一个宽阔的污水处理室中!
他们短暂分开,黎夜把身上染了噬生炎的锈铠分离,换上新的锈铠!而灰查恩的状况糟糕至极,它抓闹着头部,以头抢地,蛇腹剑也掉在远处!再也不见剑士的优雅,只剩痛苦和疯狂!
“喂,你到底怎么了!”
“咕——唔——闭——嘴!!!”
猛冲!灰查恩几乎是雾时间加速到最高速,把他正面撞飞!
剧烈的失重感拉扯着他,他只来得及把全身锈铠强化到最厚,抽空以左臂施法还击,但灰查恩早已原地消失一一在下面!
它早已突进到黎夜的落点等着他!它抓住黎夜噩兆左臂的手指,把他象甩流星锤一样抢了一圈两圈一一三圈一一然后扔飞!
他撞碎了砖墙,撞断了渠道,锈铠不断磨耗,即使有防御,冲击还是会传到他身上!他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终于落地时,灰查恩又把他打飞了!他象三维弹球一样在地下空间到处乱飞,全身骨骼嘎哎作响,脑子在颅骨里摇来晃去,最后一一“死!!!!!”
轰!!!!
它凌空咬住黎夜的腿,旋转着砸下!乘着三段式加速的恐怖推力轰然坠地!黎夜背后的锈铠砸得粉碎,剧痛顺着脊椎往全身蔓延,而灰查恩压在他身上,利爪如拆罐头般撕碎他正面的锈铠,亮出利齿直接啃向他的喉咙!
但它的嘴才刚张开,就再也合不上了!细密的锈渣填满了它的口腔,撑开它的下颌,让它的喉咙和舌头血肉模糊!
“真难看啊,灰查恩”
“!?””
“通常的你——可不会中——这么廉价的陷阱!”
咔!!!!!
黎夜引爆了进入灰查恩体内的锈。
在无尽的头痛中,灰查恩依稀窥见了往日的光景。
它坐在魔鼠巢都的垃圾王座上,王座之下的鼠群滚滚而来,但并非是朝拜它,而是来讨伐它。
“坏!太阳王!坏!”“太阳王nonono!”“不开心!不开心!”“我要钱!!!”“给我女人女人女人!”“去死去死!”
它们说着最简单的,完全出于原始本能的诉求,那是不加掩饰的饥渴与贪婪。
到头来,灰查恩什么都没能改变。
它颁布了律法,从怀柔的到严苛的应有尽有,力图改变鼠族混乱无序的现状。
它加强了管理,试图制止永无止尽的内斗,逼迫它们把精力放在生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