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具尸体从天而降,落在黎夜脚边。
这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但表情定格在一种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的呆呆傻傻的状态。
她的胸口是一个骇人的大血洞,看来这就是她的死因了。她的衣服是和都市修真世界观格格不入的白色和服,头上还戴着个形似魔女的尖帽子,宛如一些二刺螈里“东方魔女”的典中典造型。
但黎夜没那闲工夫注意一具尸体,这样的尸体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令人作呕。
死亡之花于城市中心盛开,血色浸染了街道,尸体多的像路边的杂草,而且全是皮肉骨血内外翻开,残虐至极。
幸存者们尖叫着逃离,但很快就被无形的力量杀死,而他们背后是一个恢宏的仪仗队。
有挂着以干缩骷制成的佛珠的僧人。
有披着用皮肉毛发编织的裂裟的尼姑。
有高举佛幡、烛台、横幅、人骨的信众。
他们高声咏诵着同样的话语:
“如是我闻。”
“信为能入。”
“如是我愿。”
“智为能度。”
“发菩提心。”
“息罗汉怒。”
“死为歹下人。”
“愁乃心上秋。”
“无喜无悲无常愿。”
“无想无心无垢识。”
“地狱无期。”
“众生皆苦。”
“何以救世?”
“何以救苦?”
“众生皆苦!”
“早入轮回!”
“方得解脱!”
僧人们,尼姑们,信众们,以安详得诡异的旋律咏诵狗屁不通的经文。
而在队伍的正中,几个看上去仿佛得道高僧的和尚一同抬着一座人骨垒成的莲花宝座,莲座为八瓣,八瓣上分别放置心、肺、肝、脾、肾、胃、胰、肠八种脏器。
而位于这血腥邪异的莲座正中的,正是秋寐。
她双腿盘坐,地雷装外披着极为庄重的僧衣和袈裟,脖子上挂着佛珠一一正是黎夜见她平时缠在手腕上的那个。她的双目低垂,宛若佛陀,宁静又安详,闪铄着莲花纹路的双眸充满济世救人的大慈大悲。
“救命—”“救救我—”“
“别过来别过来一一”“去死吧!妖僧!!!!”“饶了我吧鸣呜鸣呜!!!!”
然而,在逃难的行人们眼中,这从头到脚满溢着慈悲的少女压根就是地狱来的恶魔。
所有被仪仗队伍靠近的生灵全部在紫金色佛光的照耀下惨死,死法五花八门,有的溶解成血水,有的爆散成肉渣,有的被看不见的力量切成碎块,有的象是被砸扁了僧众扛着莲座踩着满地鲜血走过,一边走一边诵经,还洒下花瓣和焚香。
黎夜抱着怀中的黑猫,目睹了这一切。
这是秋寐无论如何也不想谈起的,最惨不忍睹,最追悔莫及的黑历史。
她到底杀了多少人?几百?几千?几万?已经难以计数了,再多的话就只是个令人麻木的数字而已,就连许多前来诛邪的正道修士都被她击杀。
黎夜该如何阻止?
黎夜该如何救她?
就在他强变得迟钝的大脑运转之际,一个老者突然出现,挡在队伍前。
是她的外公。
他一副武僧打扮,右手持禅杖,左手持金刚,身后有纯白色佛光普照,俨然一个下凡来降妖伏魔的老罗汉。
“停手吧,寐儿。”
他语带悲怆,但并无退却之意。
“生死轮回非人力所能左右,可怜的傻孩子,你的路早已走偏了。”
而秋寐对此充耳不闻,仪仗队伍继续前行,紫金佛光压倒了纯白佛光,魔佛的利爪已经伸向这个老人。
“——既然如此,今日,贫僧也要破戒了。”
然后,世界被血红色染透。
无尽的血浆扑面而来,黎夜连忙护住脸,黑猫也喵喵叫着爬到黎夜背后躲避。他们在血红的腥气中苦苦坚持,不知过了多久—
血气终于消散。
这段记忆被直接快进到了激战之后。
街道被新的尸体填满,但不是无辜民众,而是净世宗的信众,所有人全部死亡。
外公半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禅杖和金刚都已碎裂,左胸被整片开,心肺已经被破坏至无法复原,伤已致命。
而在他面前,被他豁出性命唤醒的秋寐,终于睁开了眼。
她愣愣地看着死去的外公。
看着血染的街道。
看着信众和无辜民众的尸体,
再看向,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手,以及同样血淋淋的戒刀。
要崩溃吗?
要痛哭吗?
要歇斯底里尖叫吗?
都不是。
只用了一瞬间,她支离破碎的意识就做出了唯一正确的决定。
她反握戒刀,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毫不尤豫斩下!
锋利的刀刃倾刻间撕裂肌肤,切开喉咙,切开神经,切开气管,切开大动脉,砍进颈椎一突然间,本应已经死去的外公动了!残破不堪的大手猛地握住她持刀的手腕,在她完全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