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日,整个齐郡府,乃至周边的数个府郡,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躁动之中。
东溪记第二次开演的消息,裹挟着五万两天价席位的恐怖传说,早已化作一场席卷北地的风暴。
无数听闻此事的豪商巨富,从四面八方,星夜兼程,蜂拥而至。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
亲眼见证那个神话,并成为神话的一部分!
演出当日,天还未黑,东溪记门前那条宽阔的街道,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潮汹涌,万头攒动,其规模,比三日前开业之时,还要夸张数倍。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欲望与期待混合而成的燥热气息。
“听说了吗?上次那甲字号的席位,五万两!五万两白银啊!”
“我的老天,这哪是吃饭,这是把一座金山往肚子里吞啊!”
“何止是金山!!那陈东家的那首将进酒,你们听了没,足可传承千古!”
人群中,那些从外地赶来的巨富们,正激动地交流着道听途说的消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热与势在必得。
就在这鼎沸的喧嚣中,东溪记的大门旁,一个伙计慢悠悠地,挂出了一块崭新的木牌。
牌子上,一行龙飞凤凤舞的大字,清淅无比。
【为传戏剧薪火,扬百家技艺,今日《白蛇传》主角,将由新任伶人担纲。】
轰!
这块木牌,好似一滴冷水,滴入了滚沸的油锅。
整条街的喧嚣,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瞬间爆发!
“什么?换人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花天价来,不是为了看什么新人的!”
一个穿着华贵,腹大便便的江南富商,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那木牌,气得满脸通红。
“东溪记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名气大了,就可以随意糊弄我们不成?”
“就是!我们要看的是陈东家!是公孙姑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质疑声,鼓噪声,此起彼伏。
场面,一度有失控的迹象。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却压过了所有的喧哗。
“闭嘴。”
人群分开,五皇女柴沅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缓缓走来。
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叫嚣得最凶的江南富商。
“你是在质疑东溪记,还是在质疑本宫的眼光?”
那富商的叫嚣,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柴沅不再理他,径直走到那块木牌前,看着上面的字,露出了一丝玩味的浅笑。
是啊。
连五皇女殿下都没反对乎换角,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嚷?
大幕,缓缓拉开。
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当那崭新的“白娘子”与“许仙”登台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后台侧翼。
公孙烟一双素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
她比台上那两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弟子,还要紧张。
那两个少女,终究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场面。
她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紧张,动作也显得有些许僵硬。
台下,已经有性急的宾客,发出了不满的低哼。
然而,当戏曲的第一个音符响起。
当那新任的白娘子,唱出第一句唱词时。
所有的紧张与僵硬,都消失了。
她们进入了角色。
她们变成了那为爱不顾一切的蛇妖,变成了那懦弱却又深情的书生。
初时的青涩,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惊人的天赋与这三日夜以继日的苦练所取代。
她们的表演,不仅完美复刻了陈远与公孙烟的神韵。
更因为年轻,因为对角色最纯粹的投入,在某些情感的爆发点上,显得更加真实,更加动人!
特别是“水漫金山”一折。
新任白娘子那悲愤交加,为救夫君不惜水淹众生的决绝。
那撕心裂肺的哭腔,那几欲碎裂的眼神。
其情感的冲击力,竟比初演之时,还要胜上三分!
台下。
所有宾客,都看痴了。
他们忘记了换角,忘记了质疑。
他们只看到一个为爱疯魔的女子,在与漫天神佛,做着最后的抗争。
当大幕落下。
全场,是长达数息的死寂。
下一刻。
“好——!!!”
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声,轰然炸响!
这掌声,仿佛要将东溪记的屋顶,都彻底掀翻!
“天呐!太……太精彩了!”
“这新来的姑娘,演得丝毫不差!甚至……甚至更有味道!”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这《白蛇传》的精髓,不在于谁来演,而在于这戏本身啊!”
宾客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他们看向舞台的目光中,再无半分审视,只剩下最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