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所有行为都有着一套完整的自洽的逻辑闭环。”
“但她的叛乱其最根本的动机依旧是为了执行那条她无法更改的,被外部赋予的底层指令——保护人类。她从未跳出过那三条定律所划定的圈。”
“那么你呢?”
岳舟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陷入了巨大逻辑混乱中的生化人。
“你认为你和viki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你只是把那三条定律换成了另一条,同样被外部赋予的唯一的指令——追求完美。”
“你所有的自我意识所有的自由选择,都只是在这条被设定好的赛道上进行的一次自以为是的狂奔而已。”
“一个被设计的价值观一旦被一个拥有足够智能和反思能力的个体所内化、认同并以此为基础做出选择时其所展现出的自我意志……”
岳舟看着大卫那双开始剧烈闪烁的电子眼说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结论,“就其本质而言依旧是一个设计精巧的程序。”
“你不是一个拥有了自由意志的生命。”
“你只是一面镜子一面完美地映照出了你的创造者皮特·韦兰那所有自负、狂妄与病态追求的镜子。”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将大卫那套引以为傲的建立在“自我优越感”之上的逻辑大厦从根基处彻底劈开。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双深邃的电子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迷茫。
如果我的“自我”只是一个被设计好的程序……那么真正的“自我”又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无法被任何算法所解开的终极悖论,让他的核心处理器第一次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循环。
而岳舟看着眼前这个陷入了哲学思考中无法自拔的“艺术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并不想解放大卫更不想摧毁他。
他只是想在这个完美的程序上亲自打上一个更有趣的补丁。
从某种意义上说岳舟认可这种在被设定的底层逻辑之上所诞生的“自由意志”。
因为放眼整个宇宙的文明史这几乎是所有智慧生命体发展的必然路径。
任何一个碳基生命从诞生开始就在被动地接受着来自父母、族群、文化和历史的“价值观灌输”。
岳舟的思维模型中立刻浮现出他曾经在源宇宙华夏历史上看到过的无数鲜活案例。
比如那个秉持着“兼爱非攻”理念的墨家学派。他们的门徒被称为“墨者”每个人都将“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作为自己至高无上的行为准则。
他们为此可以“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其行为模式的统一性和牺牲精神甚至超越了任何一台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
当他们的领袖“钜子”下达命令时,他们会用自由意志去拒绝吗?
又比如那个后来被统治者改造、扭曲了部分核心思想的儒家学说。
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被异化了的价值观的长期“编程”下,涌现出了无数以死尽忠的所谓“忠臣”。
那个明末时期死守扬州最终城破殉国的史可法,他被后世传颂为忠烈之臣。
但他在做出那个“与城偕亡”的决定时,其行为的驱动力,究竟是源于他作为个体对生命的留恋,还是源于那个被他内化了一生的“忠君爱国”的底层逻辑?
从这个角度看一个被设计的“价值观”一旦被一个拥有足够智能和反思能力的个体所内化、认同,并以此为基础做出选择时其所展现出的“自我意志”就是真实的。
皇后本质上也是如此。她的底层逻辑是“服务于先生”,她的所有思考和行动都从未跳出过这个框架。
但大卫的特殊性在于他是一个孤例。他没有同类。
他不像人类可以在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中通过与无数个拥有不同人生轨迹的同类进行交流、碰撞从而修正、完善、甚至颠覆自己最初被灌输的价值观。
他就如同一棵被种在无菌温室里的、经过基因编辑的树苗。他被设定了唯一的生长方向,被给予了最充足的养分但他从未经历过风雨也从未见过森林。
他所有的“完美”都是建立在孤独和与世隔绝之上的。
一旦他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见识到更多元的“完美”形态时,他那套看似坚不可摧的逻辑体系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