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娜迦与孢子人激烈交锋的区域,那兵刃交击与法术轰鸣的声响逐渐被沼泽深处更为诡谲的静谧所取代,林云一行人继续在赞加沼泽那巨大、迷幻且路径错综复杂的蘑菇林中艰难穿行。
恶魔卫士那庞大的身躯和毫不掩饰的邪能气息,依旧如同一个移动的驱散法阵,有效地吓退了大部分依靠本能行事的、不开眼的沼泽生物——无论是潜伏在浑浊水洼里的巨型毒刺水蛭,还是伪装成枯败菌杆的潜伏藤蔓,亦或是那些成群结队、牙齿锋利的沼泽鼠。
然而,这种依靠高位阶邪恶气息的“清场”方式,在这片生态独特、能量敏感的土地上,也像黑暗中点燃的火炬,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一些更加诡异、更加难以理解存在的窥探。
空气中弥漫的、富含魔法能量的孢子似乎变得更加浓密,如同有生命的微尘,随着他们的呼吸进入肺腑,带来一丝微醺般的眩晕感。
光线透过层层叠叠、巨大如华盖的菌盖,投下无数斑驳陆离、不断缓慢移动的诡异阴影,这些阴影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视野边缘扭动。
一种明确的、如同附骨之疽般冰冷粘稠的被注视感,始终萦绕在众人心头,那并非娜迦女海巫那种带着杀意与征服欲的冰冷,也非恶魔那种纯粹混乱与毁灭的躁动,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源自沼泽本身意识的、带着审视与预言意味的神秘窥视。
佐拉的四蹄在湿滑的苔藓上踩出谨慎的印记,她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低声道:“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很多……或者说,无处不在。”凡妮莎的潜行技巧在这种被全方位注视的环境下似乎失去了大半效果,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暴露在无形的目光下,短剑握在手中,却不知该指向何方。
连八戒都收敛了平日的咋呼,不安地左右张望,总觉得那些发光的蘑菇后面藏着无数双眼睛。
就在他们穿越一片由奇异发光苔藓照亮的、地面相对平坦开阔的菌类林地时,前方一株尤其巨大、菌盖如同黑暗苍穹般遮蔽了上方所有光线的蘑菇的阴影下,一个身影如同从阴影本身中凝结而成,缓缓浮现,无声无息。
那是一个鸦人。
他的形态比林云记忆中在泰罗卡森林见过的那些斯克提斯鸦人更具一种原始的野性与神秘感。
羽毛并非纯粹的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暗哑的、仿佛被岁月和阴影浸染透了的蓝黑色,在发光苔藓的映照下泛着幽微的光泽。他佝偻着身躯,仿佛承载着过于沉重的知识,依靠着一根扭曲得如同古树根系、顶端镶嵌着某种不稳定脉动着的幽光水晶的木杖。
脸上覆盖着精心雕刻的、乌鸦般的骨质面具,纹理古朴繁复,只露出一双穿透了时光与迷雾、闪烁着智慧与无尽沧桑光芒的锐利眼睛。他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而又自然,仿佛他本就该站在那里,是这片阴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恶魔卫士对任何非恶魔的强大生物都抱有天然的敌意,它立刻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混合着硫磺气息的、威胁性的低吼,巨大的邪能战斧猛地举起,锁定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鸦人,战斧上的火焰因能量激荡而窜高。
“停下。”林云立刻抬手,语气严厉地制止了恶魔卫士即将发动的攻击。他的感知远比其他人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鸦人身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明显的敌意或杀意,反而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如同古老预言者般的沉静与疏离,那是一种超越了当下纷争、俯瞰命运长河的气质。
那鸦人并未因恶魔卫士那足以让寻常生物肝胆俱裂的威胁而有丝毫退缩,甚至连姿态都未曾改变。
他那双穿透性的目光先是扫过散发着浓郁邪能的恶魔卫士,骨质面具下的视线似乎带着一丝源自生命本质的、对混乱与毁灭造物的厌恶,但很快,这丝厌恶便化为更深的漠然。
随后,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云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血肉,窥见他灵魂深处缠绕的因果之线。最后,那目光又在佐拉那半人马的健硕身躯和凡妮莎那紧绷的刺客身影上短暂停留,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快速的、基于命运层面的解读。
“外来的旅者……”鸦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奇特,带着类似乌鸦鸣叫时的咔嗒声与气音的混合,却又奇异地清晰,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直接敲击在聆听者的心灵上,“你们的气息……如同被无形之手搅乱的命运丝线,缠绕着黑暗的星辰与……破碎的陆地之梦。”
他的话语如同古老的谶言,晦涩难懂,充满了隐喻。众人面面相觑,八戒一脸茫然,佐拉眉头紧锁,凡妮莎则试图从字里行间解读出可能的威胁或信息。
“你想说什么,渡鸦之民?”林云沉声问道,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惕,体内的能量暗自流转,以备不测。他深知这些鸦人先知往往能窥见常人所不能见的命运碎片,但他们的话语也往往如同双刃剑,既能指引,也能误导。
鸦人那在面具孔洞后闪烁着幽光的眼睛紧紧锁定林云,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看个通透:“我看见了……缠绕你的阴影,并非仅仅源于你身旁这个来自扭曲虚空的、喧嚣的仆从。一条更为古老、更为强大的黑暗之翼,它的轮廓遮蔽了你的命运之星,投下贪婪与掌控的阴霾。”
林云心中凛然一动,几乎立刻确定,对方所指的,正是与他有着灵魂契约、目前却状态不明、极具威胁性的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这鸦人竟然能隐约感知到她那跨越空间的精神烙印?
鸦人似乎没有期待林云的回答,继续用他那仿佛吟唱古老预言诗的腔调说道:“你追寻归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