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带着外域特有的、仿佛被虚空能量过滤后的清冷色调,艰难地透过浮空岛边缘嶙峋岩石的狭窄缝隙,在洞穴内部投下了一片片斑驳而破碎的光影,如同某种抽象而沉默的壁画。林云拖着略显沉重、仿佛承载了无形重负的身躯,踏着缓慢而迟疑的步伐,回到了他与佐拉共享的那个位于主巢穴侧翼、被魔法细心加固过的住处。
洞内,几枚镶嵌在岩壁上的奥术水晶正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芒,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并不温暖的人造暖意。佐拉正安静地坐在那张以厚实干燥苔藓和柔软珍贵兽皮铺就的石床边,手中拿着一根骨针,细心地缝制着一件小小的、用料明显经过精心鞣制、触感极其柔软的兽皮衣物。那衣物的大小,显然是为她腹中正在孕育的新生命准备的。
她的动作专注而轻柔,眉眼低垂,在柔和的光线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母性特有的宁静光辉,与这龙穴深处固有的、潜藏着狂野力量的背景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听到那熟悉却比往日沉重许多的脚步声,佐拉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落在林云的脸上——那上面清晰地写满了彻夜未眠的疲惫、一种深深刻入眉宇间的愧疚,以及更多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的复杂情绪,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迷雾。
几乎是在瞬间,佐拉立刻就明白了。没有需要任何言语的解释,没有戏剧性的冲突前兆,她只是凭借着一个妻子对丈夫最深刻的了解,以及这些时日对浮空岛上微妙氛围的敏锐感知,便洞悉了昨夜发生在主巢穴深处、那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她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预料之中的惊讶,更没有半分被冒犯或被背叛的愤怒。那双如同莫高雷清泉般澄澈的眸子里,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她只是平静地、仿佛早已准备好迎接这一刻般,轻轻放下了手中那件承载着母爱与期盼的小小衣物,将它仔细地放在身边,然后静静地、用一种包容了一切的目光,望着站在洞口光影交界处、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林云。
林云在那平静的目光注视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远比面对格鲁尔之子的巨棒或是瓦斯琪的冰冷凝视更加沉重。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佐拉面前,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仿佛被沙漠的热风灼烧过。最终,千头万绪,万千辩解与无奈,都只能化作一句充满了沉重惭愧和无力感的低语,破碎地逸出唇间:“佐拉…我…对不起…”
他想解释,想说自己是迫于奥妮克希亚那无法抗拒的龙威与意志,想说那是为了维持眼下得来不易的安宁而做出的妥协,甚至想归咎于龙类那充满诱惑与支配力的本能气息……但无论哪种借口,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在佐拉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平静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虚伪且不堪一击。
他确实与奥妮克希亚再次发生了关系,无论起因是算计、是本能、是妥协还是某种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复杂情愫,结果都无法改变。
然而,就在他准备承受预料中的责难、或者至少是失望的沉默时,佐拉却伸出了手。那只手并不细腻,带着常年握持战斧、弓弦以及操持部落事务留下的粗糙茧子,却异常温暖而稳定。她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效地阻止了他可能继续吐出的、任何试图解释或推卸责任的话语。
“都别说了,亲爱的。”佐拉的声音响起,如同拂过草原的夜风,平静而温柔,更带着一种历经了生离死别、世事变迁后淬炼出的通透与豁达,“我理解。”
她拉着林云那有些冰凉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自然地依偎在他略显僵硬的身侧,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他内心的寒意。
她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却又必须面对的事实:“奥妮克希亚女士……她是一位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的存在,拥有着撼动山岳和天空的力量。但同时,她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依仗的、称得上‘慷慨’的女主人。”
佐拉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虽然简陋,却坚固、安全、远离了外界追杀与风雨的洞穴,语气中带着清晰的认知:“正因为有了她的力量庇护,有了这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岛屿作为屏障,我们才能在这片混乱、危险、充满了恶魔与未知的外域,拥有这一方难得安宁的天地。我们不用再时时刻刻警惕背后的冷箭,不用再担心夜晚的营地会被怪物袭击,不用再带着孩子们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奈法利奥斯、我们的孩子,也能在她的亲自教导下,安全地、不受干扰地成长,发掘他体内那与众不同的潜力。”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岩石墙壁,望向了那座位于浮空岛核心、散发着最浓郁龙威与魔法波动的、属于黑龙公主的真正主巢穴。那目光中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评估。
“我们享受着她带来的庇护,安稳,以及她所提供的资源——无论是教导奈法利奥斯,还是默许我们在这里生活。那么,自然也需要……在某种程度上,回应她的一些‘需求’。”
佐拉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等价交换原则,听不出丝毫的委屈或怨怼,只有对大局清醒的理解和对生存法则的深刻认知。
“尤其是在关乎她血脉传承这样对于龙族而言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核心本能的事情上。龙族的思维方式和生存逻辑,与我们截然不同,他们的本能驱动力,我们无法用凡人的道德或常理去简单衡量,更不能……或者说,没有资格和能力,去简单地拒绝。”
她转过头,抬起手,轻轻抚平林云紧皱的眉头,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愧疚与挣扎的眼睛,眼神清澈而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