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叛逃者”凯雷斯,奈法利奥斯穿越了危机四伏的影月谷。这里的大地被邪能彻底腐化,龟裂的土地渗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扭曲的植被如同垂死挣扎的怪物爪牙,伸向永远笼罩在诡异绿色阴霾下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与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灵魂的绝望气息。凯雷斯对路径极为熟悉,他像一道阴影,巧妙地引领奈法利奥斯绕开了几处盘踞着狂暴恶魔的哨站,以及那些无声无息撕裂空间、散发出冰冷吸力的虚空裂隙。
随着深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威压如同潮水般从前方涌来,越来越清晰,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奈法利奥斯的神经和呼吸。终于,在翻越一道布满黑色晶簇的山脊后,一座庞大、狰狞、仿佛由纯粹的恶意与力量浇筑而成的堡垒,赫然矗立在视野的尽头。
黑暗神殿!
它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兽,冰冷的金属与黑曜石结构在邪能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幽绿的光泽,高耸的尖塔仿佛要刺破扭曲的天穹。仅仅是凝视它,就让人感到灵魂都在颤栗。
到了这里,凯雷斯不再有任何掩饰。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奈法利奥斯,脸上那副精心伪装的“志同道合”、“推心置腹”的表情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伊利达雷精锐的、浸透了邪能与绝对忠诚的冰冷与狂热。他眼中的幽绿光芒不再收敛,锐利如刀。
“欢迎来到黑暗神殿,奈法利奥斯阁下。”凯雷斯的声音不再含有任何人类的温度,如同金属摩擦,“主人正在王座之间等你。”
奈法利奥斯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冰窟。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被证实!一股被愚弄、被背叛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周身的暗影能量本能地剧烈躁动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不稳的黑色涟漪,他金色的竖瞳紧缩成一条细线,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一丝,死死盯住凯雷斯,几乎要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凯雷斯……你!”
“放松,年轻的龙裔。”一个低沉、充满磁性却又带着无尽威严与某种深刻痛苦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仿佛无视了物理的距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抚平了他躁动的能量。“是我让凯雷斯带你来的。我对你……很感兴趣。”
奈法利奥斯强行压下立刻动手、哪怕拼死一搏的冲动。他环顾四周,感知中,无数强大的邪能气息如同灯塔般在神殿各处亮起,锁定了他的位置。
在这里,任何反抗都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深吸了一口充满硫磺味的灼热空气,强迫自己沸腾的血液和躁动的暗影冷静下来。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最终,一言不发地跟随着凯雷斯,步入了那座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般的黑暗神殿大门。
神殿内部比外面更加压抑和令人窒息。浓郁的邪能几乎化为粘稠的雾气,缠绕在脚边,墙壁上跳动着不祥的绿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
空气中回荡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恶魔低语和被囚禁者的痛苦哀嚎,混合着金属的冰冷气息,构成了一曲绝望的交响乐。他们穿过长长的、由目光猩红、散发着硫磺恶臭的恶魔卫士把守的走廊,那些卫士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贪婪。
最终,他们来到了神殿的最深处——伊利丹的王座之间。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穹顶高耸,没入阴影。整个殿堂弥漫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那双被厚重布条蒙住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接凝视着来访者的灵魂本质。他手中随意把玩着一团不断跳跃、扭曲的邪能火焰,那火焰在他指尖温顺得像只宠物,却又蕴含着焚毁一切的恐怖能量。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如同山岳般沉重,让奈法利奥斯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跪下!”王座两旁侍立的恶魔猎手卫士发出低沉的、如同恶魔咆哮般的吼声,强大的气势如同浪潮般压向奈法利奥斯。
奈法利奥斯紧咬着牙关,龙裔血脉中固有的骄傲让他不愿向任何人屈膝,尤其是以这种臣服的姿态。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力量,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不必了。”伊利丹随意地挥了挥手,那沉重的威压瞬间减轻了大半。他的声音依旧直接在奈法利奥斯的脑中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平静,“骄傲是强者的权利。而你,年轻的龙裔,你拥有骄傲的资本。”
他的“目光”——那被布条遮蔽后反而更加锐利的感知——落在奈法利奥斯身上,仿佛在细致地解剖他体内的每一分能量流动,每一丝血脉特质。
“我在沙塔斯城看到了你的表演。很有趣……非常有趣。”伊利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珍稀实验品般的欣赏,“将暗影之力运用到如此精妙的程度,不是粗暴的轰击,而是中和、分解、引导……甚至反过来利用。
这并非你那些黑龙同族钟爱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吐息,也非燃烧军团那种混乱无序的亵渎。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道路,一种近乎艺术的能量掌控。”
伊利丹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极具煽动性的力量:
“但你可知,你被困在了一个狭隘的巢穴里,奈法利奥斯!你的母亲,那头盘踞在巢穴里的黑龙,她只懂得教导你毁灭与统治,将一切不顺从者化为灰烬!而你的父亲,那个试图拥抱秩序的人类,他则在引导你走向克制与守护,用所谓的责任束缚你天生的力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