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平静传来。
福伯咬紧牙关,重重点头,额头冷汗涔涔,却硬是一声不吭,眼中反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待药膏温度稍降,田作荣又用干净的布条将其仔细包裹好。
这时,内服的汤药也煎好了。墨黑色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趁热喝下。”田作荣将药碗递给福伯。
福伯接过碗,毫不犹豫地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药汁极苦极辣,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随后一股强烈的暖流轰然散向四肢百骸,尤其是左腿旧伤处,感觉尤为明显,仿佛冰块被投入了滚水之中,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竟被这股药力逼得节节败退!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浑身竟然冒出一层细汗,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泛起红润。
“感觉……感觉好像有一股热气在腿里面窜……舒服多了!”福伯激动得声音发颤,他尝试着动了动左腿,虽然依旧酸软,但那针扎般的剧痛,竟然真的减轻了大半!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在阴雨天感到如此轻松!
“药膏每日一换,汤药早晚各一次。连用七日。”田作荣嘱咐道,“七日后,再看情况调整方子。期间注意保暖,勿沾冷水。”
“哎!哎!老奴记下了!记下了!”福伯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田作荣按住。
老人看着眼前神色平静、专注收拾着药具的少年,浑浊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他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四少爷……您……您真是菩萨心肠……老奴……老奴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田作荣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没有说话。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屋檐。
小院内,却暖意融融。
福伯看着窗外雨丝,感受着左腿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老泪纵横之余,心中那份誓死追随的信念,愈发坚不可摧。
而田作荣则看着那罐为福伯熬制的药膏,心中若有所思。
这些被轻视的普通药材,搭配得当,竟能对困扰多年的陈旧暗伤有如此奇效。若是能推广开来,对于田家这些常年受伤、留有暗疾的护卫们而言,无疑能极大提升他们的生存能力和忠诚度。
这或许,也是对抗林家打压、凝聚家族力量的一条隐晦路径。
雨声渐密,敲击出断续的节奏,仿佛预示着,一些细微而坚定的变化,正在这风雨飘摇的家族内部,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