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鼎”中失败时更为猛烈、更具破坏性的巨响,在静室内轰然炸开!
那尊一纹炉的炉盖如同被一柄无形巨锤狠狠击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冲天而起,哐当一声巨响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又弹落在地!浓黑如墨、夹杂着刺鼻焦糊味和未完全散逸的狂暴药力的烟雾,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凶兽,从炉口喷薄而出,瞬间吞噬了静室内的一切!
凶猛的气浪夹杂着灼热的碎片和灰烬扑面而来!田作荣只觉一股巨力撞在胸前,闷哼一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掀飞出去,踉跄着倒退七八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停下。喉咙一甜,一丝腥气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刺鼻的烟雾呛得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脸上、手臂、衣袍上,皆是一片狼藉的黑色灰烬。
待那狂暴的烟雾稍稍散去,视野逐渐清晰。静室内已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尊一纹炉。
炉口仍在丝丝缕缕地冒着青烟,炉身那一道原本略显光华的器纹,此刻竟显得有些黯淡,甚至边缘处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炉内更是惨不忍睹,只剩下厚厚一层焦黑粘稠、冒着气泡的残渣,附着在炉壁之上,丝丝不稳定的能量余波仍在其中嗤嗤作响,发出最后的哀鸣。
炸炉了!而且是在一纹炉中,更为彻底、更为猛烈的一次失败!
静室内死寂一片,只剩下炭火余烬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田作荣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失败的气息,混合着那刺鼻的味道,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没有立刻去清理,也没有去查看那尊可能受损的一纹炉,只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胸腔内气血依旧翻涌,脑中因神念反噬而嗡嗡作响,传来阵阵抽痛。
他望着那一片狼藉,望着那仍在冒烟的丹炉,脸色苍白,但那双因呛咳而泛红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气馁或慌乱,反而异常的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剖析。
失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为何失败。而这一次在一纹炉中的惨烈失败,如同一次放大镜下的解剖,将他的所有缺陷暴露得淋漓尽致。
他闭上眼,强忍着神念的刺痛,开始无比细致地回溯刚才爆炸前那电光火石间的每一个细节。那因心神分散而导致炉温的微妙跳动…那一丝输出急躁的灵枢炁…那一纹炉将波动放大并猛烈反馈回来的感知…那最终如同堤坝崩溃般连锁爆发的药力…
一切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两个核心。
“是神念…”良久,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因被烟雾呛过而有些沙哑,但眸中却清明如洗,彻底找到了根源,“我的神念强度,远不足以支撑如此精细的多重操控。一心多用,超出了我目前的极限。”一纹炉的要求,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而对火候和元炁输出的精细把控…”他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看着沾满黑灰的指尖,“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尤其是在这放大感知的一纹炉内,任何细微的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引发灾难。”
这次在一纹炉中的炸炉,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雪水,不仅当头浇下,更透入骨髓,瞬间将他因初步成功而产生的那一丝温热和自得彻底浇灭,让他无比清晰、甚至刻骨铭心地认识到自己的短板所在——神念是根基,掌控是生命线,二者皆不足。
路,还很长,且布满了荆棘。炼丹之道,绝非易事,每一次成功,必然建立在无数次的失败和总结之上。
他深吸了一口依旧带着焦糊味的空气,压下心中所有翻腾的情绪,没有丝毫气馁,反而从心底最深处,升起一股更加沉稳、更加强韧的斗志。找出问题,然后,解决它!
休息片刻,待气息稍稍平复,他挣扎着站起身,开始默默清理狼藉的静室。先是小心地将那尊一纹炉冷却,仔细检查那道器纹上的细微裂痕,眉头微蹙,心中记下修复所需。然后清理地面墙壁的污迹,收集散落的炭火和碎片。
每一个擦拭、收拾的动作,都缓慢而专注,仿佛不是在清理失败现场,而是在进行另一种形式的修行。他的脑海中,仍在反复重现着爆炸前那一刻的每一个细节,加深着对教训的理解,锤炼着对自身不足的认知。
当最后一抹焦黑被拭去,丹炉被暂时封存以待修复,静室恢复基本整洁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渐暗。田作荣站在静室中央,脸上疲惫未消,但眼神却已然变得更加深邃、坚定。
提升神念,极致掌控。这两座大山,必须翻越。这便是下一步,唯一的目标。
他推开静室的门,走了出去,夕阳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略显疲惫,步伐却异常沉稳,踏向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