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咬合的“咔嗒”声里,她突然皱眉:“你看这页,淬体药液批号写的‘202307’,库存记录明明是‘202309’,差这两个月,药效可能差三成。”
指尖在错误处画了道红圈,笔锋比打孔机的针尖还利。
这个曾在武道协会调解纠纷时,能从茶杯摆放位置看出双方火气的女子,如今正将被遗漏的文档一一挑出。
最底下那叠标着“破格推荐”的卷宗里,有个农村少年的文档被红笔圈了三次——他测试成绩平平,却在备注栏写着“能凭听声辨出二十种兵器的成色”。
林晚秋在页边批注:“可入龙雀大学器械系”。
朱砂笔尖在纸面顿了顿,溅出个比打孔机针眼还小的红点。
治安组的演武场刚洒过水,青石板上泛着潮气。
释小刚赤着脚站在中央,僧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印着汉堡图案的 t恤,半截酱牛肉包装纸从袖管滑出来,飘飘悠悠落在脚边。
他正练着改良版的“弥勒拳”,每出一拳,肚腩上的肥肉就颤三颤,佛珠串在手腕上甩得哗哗响,倒比拳风还先一步抵达。
“治安组组长?”他接住飞来的任命书,顺手塞进僧袍口袋,肥脸笑得象朵盛开的菊花,“早说过贫僧最会‘以胖服人’!”对着跑来请示的队员拍肚皮,震得对方跟跄了半步:“班底?要十个能啃五斤酱牛肉还能追三里地的,夜市那几个仗着功夫欺负小贩的武徒,见了咱就得乖乖把拳头收进袖子里。”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争执声。
两个醉醺醺的武者正揪着对方衣领,释小刚几步晃过去,没等开口,先从怀里摸出半包酱牛肉递过去:“先垫垫?”
见两人发愣,他突然把僧袍一撩,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上个月有个小子在夜市砍伤了人,被贫僧关在素斋馆抄了一百遍《武者戒》,最后哭着说再也不敢了——你们想试试?”
那两人看着他肚腩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据说是替小贩挡刀留下的),酒意醒了大半,乖乖松了手。
释小刚嚼着牛肉,看着他们互相道歉的背影,突然对着队员喊:“记着,治安不是靠拳头,是让他们知道,欺负人不如吃牛肉舒坦!”
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阳光照在他油亮的脑门上,倒比演武场的灯笼还醒目。
随着李玲胧的失踪与戴云华的晋升,两个关键席位的空缺如同亟待填补的齿轮凹槽,最终在层层权衡中落定了人选。
演武场的沙坑边缘还沾着昨夜的露水,被正午的日头晒得半干,泛出一层湿漉漉的亮。
馀刚赤着上身站在沙坑中央,古铜色的肌肉随着挥拳的动作贲张,汗珠顺着紧实的脊背往下淌,在腰侧积成一小股,又被他猛地拧身的动作甩成细碎的水花,砸在滚烫的沙粒上,瞬间蒸出缕缕白烟。
他手里攥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龙吟虎啸功”五个篆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
这是温羽凡特意为他改的功法,说是最合巷战的野路子。
此刻每一拳砸出,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拳风扫过沙坑边缘的矮桩,竟硬生生将三寸粗的木桩震出细密的裂纹——那是他刚用内劲一重的力道练出来的狠劲,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
“馀刚!外勤二组组长,接任命!”人事部传讯员手里的烫金任命书在阳光下晃眼。
馀刚猛地收拳,胸膛起伏得厉害,喉结滚动着咽下几口粗气。
“知道了。”他接过任命书,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捻了捻,突然抬眼看向传讯员,嘴角咧开个野性的笑,“跟底下人说清楚,进我二组,别想着练什么花架子。”他顿了顿,拳头在掌心攥得咯吱响,小臂的青筋跟着跳,“老子带的兵,只学怎么在窄巷里卸关节、怎么用板砖开瓢,怕死的趁早滚蛋,别占着名额!”
传讯员被他眼里的狠劲逼得往后退了半步,讪讪地应着走了。
馀刚却没管这些,只是把任命书往裤兜里一塞,转身又跳进沙坑,《龙吟虎啸功》的书页被风掀起,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都是温羽凡用红笔圈出的实战要诀。
他知道自己内劲一重的修为在特勤九科里排不上号,可上次跟违法武者在菜市场缠斗,他硬是凭着不要命的打法,用扁担打断了对方三根肋骨。
温羽凡说过,外勤二组就是要啃那些最硬的骨头,那些藏在胡同深处、菜市场犄角旮旯里的法外狂徒,就得用他这种野路子去清。
文书组的办公室里,空调风带着股淡淡的墨香,吹散了午后的倦意。
馀曼曼坐在靠窗的位置,银框眼镜后的眼睛盯着计算机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敲出密集的嗒嗒声,象是在跟时间赛跑。
她面前的文档堆得象座小山,最上面的文档夹上贴着“异端武学流通案”的标签,边角被她用长尾夹夹得整整齐齐。
桌角的电子日历跳着红色的数字,提醒着今天是她转任文书组的第三周。
自武道协会被朱雀局收编,财务科的人接管了所有帐目,她那本记了三年的流水帐就成了废纸。
起初她还有些发慌,直到温羽凡把文书组的钥匙放在她桌上,说“这里的帐,比钱更重要”。
“馀组长,任命书到了。”实习生小林捧着个牛皮纸信封进来,声音细得象蚊子哼。
馀曼曼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信封上“文书组组长”几个字上,没什么表情。
她拆开信封,抽出任命书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