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天天擦得锃亮,还在挡风玻璃后摆了个相框——里面是金满仓穿着特勤九科制服的照片,旁边放着张烫金的“家属通行证”。
那天下午,他嫌主干道车多,直接打了方向盘逆行,黑色的宝马在车流里蛇形穿梭,喇叭按得震天响,吓得对面来的车纷纷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象锯子。
交警骑着摩托追了三公里,终于在十字路口把他拦下来。
年轻的交警板着脸掏罚单,刚要下笔,眼角馀光瞥见了那本通行证,笔尖顿在半空。
他认得那徽章——特勤九科的朱雀纹章,上个月局里刚开过会,强调对这类家属要“谨慎处置”。
“误会,都是误会。”交警的语气瞬间软了,把罚单揉成一团塞进口袋,还帮柳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您慢点开,注意安全。”
柳磊嗤笑一声,踩了油门,宝马排气管喷出的黑烟差点呛着交警。
后视镜里,那抹蓝色的身影越来越小,他忽然觉得,这满城的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命运早就在暗处标好了价格,他挥霍的每一分嚣张,都要用日后的惨痛来偿还。
报应来得象场没打招呼的雷阵雨,带着劈头盖脸的狠劲。
2026年八月的某个凌晨,江苏城派出所的报警电话几乎被打爆。
听筒里传来的哭喊声、喘息声、还有接线员急促的安抚声,搅得整个值班室像口沸腾的锅。
急诊室的白炽灯下,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少女蜷缩在病床上,裙摆沾着泥渍,手臂上的擦伤还在渗血。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抖得象风中的树叶:
说那个叫柳磊的男人,在 ktv里给她的饮料里加了东西,说她醒来时在酒店房间里,浑身都动不了……
监控录像很快调了出来。
ktv走廊的摄象头拍得清清楚楚:
柳磊举着杯红酒,嬉皮笑脸地往少女杯子里倒东西,白色粉末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打着旋;
酒店电梯里,他半搂半抱着昏迷的少女,手不规矩地在她腰间乱摸;
走廊监控更是将他拖拽少女进房间的动作拍得毫厘毕现,少女的鞋掉了一只,在地毯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案子像长了翅膀,一层层往上飞,最终落在了温羽凡的办公桌上。
戴云华推门进来时,手里的卷宗厚得象块砖头,封皮上“柳磊涉嫌强奸”的字样用红笔写着,刺得人眼睛疼。
他脸色比卷宗封面还要冷,素银袖扣在晨光里泛着寒气:“师傅,柳磊是金组长的小舅子,而且他车里一直摆着特勤九科的家属通行证,地方上拿不准,想请示您怎么处理。”
温羽凡没说话,指尖在卷宗上慢慢划过“迷奸未遂”那行字,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
眉头拧成个疙瘩,像块解不开的老木头。
他想起金满仓婚礼上那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举着香槟到处嚷嚷“我姐夫是特勤组组长”,想起他拍着肚皮说“以后跟姐夫混”时,眼里那点没藏住的得意。
办公桌上,朱雀铜印压着一摞文档,最上面那本《公职人员家属行为规范》的封皮都被磨出了毛边,每一条规定旁边都用红笔圈着重点,其中“不得仗势欺人”“违法必究”那两句,圈得尤其深。
“证据链完整吗?”温羽凡的声音沉得象从井里捞出来的,带着股化不开的寒意。
“完整。”。”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象是压着块石头。
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象在给自己下决心。
“通知江苏警方,”温羽凡的声音冷得象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刀,“柳磊涉嫌强奸罪,证据确凿,立刻刑拘。”
戴云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但很快点头:“是,师傅。”转身要走时,又被温羽凡叫住。
“等等。”温羽凡看着桌上那枚朱雀铜印,印上的纹路被手指摩挲得发亮,“告诉他们,按规矩办,不用顾忌……特勤九科的面子,犯了法,就没面子可言。”
戴云华应了声,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温羽凡一人,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光线通过百叶窗,在文档上投下一道道惨白的影子,像给这场决断,蒙上了层说不出的沉重。
消息传到金满仓耳朵里时,他正歪在贵族事务组办公室的真皮沙发里喝下午茶。
阳光通过百叶窗,在波斯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质茶壶里的祁门红茶冒着袅袅热气,刚倒进骨瓷杯里,还没来得及抿一口。
“你说啥?”他捏着杯柄的手猛地一抖,骨瓷杯“当啷”撞在茶碟上,褐色的茶水溅出杯沿,在雪白的桌布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污渍。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金满仓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从脖子根红到天灵盖,最后“啪”地挂了电话。
“不可能!”他猛地站起来,肥硕的身躯带翻了茶几,银质茶壶摔在地上,壶嘴磕出个豁口,滚烫的茶水溅在锃亮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地中海发型本就没几根头发,此刻被手抓得象个乱糟糟的鸟窝,几根不服帖的发丝翘得老高。
办公室的门被他“砰”地撞开,门框都跟着晃了晃。
他几步冲到温羽凡办公桌前,肥厚的手掌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肥脸涨成了绛紫色,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