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行礼:“学生等,拜见太守大人!”
这些士子,大多是在观潮日亲历了那场惊魂,或被陈彦等人从倭寇手中救出的举人,其中不乏白鹿书院、岳麓书院的精英。他们的出现,让整个公堂的气氛陡然一变。
张廷玉看着眼前这群气度不凡的年轻学子,缓声道:“赵修远,你等击鼓所为何事?又有什么请愿书要呈?”
赵修远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卷厚厚的绢帛,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洪亮而带着急切:“回禀大人!学生赵修远,携两浙路今科中试举人共一百三十七人,联名上书,为陈彦陈情!陈彦抢夺兵符之事,确有苦衷,其心可鉴,其功莫大!望大人明察!”
衙役将请愿书呈上张廷玉案头。张廷玉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并按了手印,言辞恳切,详细陈述了当日发现倭寇细作、联名求见镇守使被拒、无奈夺符调兵的前因后果,以及陈彦在后续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和巨大功绩。
原来, 那日赵修远、刘畅等人在镇守府二堂被石头打晕醒来后,发现陈彦和石头己然离去,只留下字条说明缘由,并恳请他们不要涉险。众人立刻明白,陈彦这是不愿连累他们,独自去承担那滔天的罪责。感动、愧疚、愤怒、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赵修远作为陈彦的同乡师兄,性子虽急,却最重情义,他当即就红了眼眶,捶胸顿足,恨自己没能拦住师弟。他立刻与沉稳多智的刘畅商议,决定绝不能任由师弟独自承担一切。他们这些被救者,这些事件的亲历者,必须站出来说话!赵修远利用其豪爽仗义的性格,迅速联络了所有能找到的、了解事情经过或受过陈彦恩惠的同年举子,尤其是那些同样来自大学府、有影响力的士子,如白鹿书院的柳云卿、岳麓书院的周文博等,刘畅则负责拟定请愿书文稿,陈明利害。众人激于义愤,共商救援之策。
众人一致认为,唯一能减轻陈彦罪责的希望,就在于将“夺符”这一行为的“不得己”和“巨大功绩”公之于众,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于是,才有了这份凝聚了一百三十七名新科举人心血的联名请愿书!
赵修远继续陈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大人!当日若非我师弟陈彦当机立断,行此非常之事,此刻的临安城,恐怕早己是血流成河,倭寇肆虐!观潮山上诸位大人、士绅,包括学生等百余人,恐己遭毒手!陈彦之举,虽触犯律法,然其心为国为民,其行挽狂澜于既倒,拯救百万生灵于水火!功莫大焉!若以此重罪论处,岂不令天下忠义之士寒心?!望大人法外施仁,念其年少有为,功勋卓著,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望大人法外施仁,从轻发落!” 身后百余名士子齐声附和,声音洪亮,震动了整个公堂。
张廷玉手抚请愿书,看着堂下这群情绪激动、有理有据的年轻士子,心中更加为难。这些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他们的联名请愿,分量极重。若置之不理,恐惹清议非议。
余文远见状,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厉声道:“赵修远!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公堂之上,为谋逆重犯张目!私自调兵,乃动摇国本之重罪!岂是因由可恕,功绩可抵?尔等联名上书,干扰司法,莫非是想与他同罪不成?!”
面对余文远的厉声呵斥,赵修远却毫无惧色,他梗着脖子,双目圆睁,怒视余文远,大声道:“余大人!学生等并非为罪人张目,而是为义士陈情!陈彦有罪,然罪不至此!若大人认为学生等干扰司法,学生赵修远,身为陈彦师兄,愿与陈彦,同担罪责!”
“学生刘畅,愿同担罪责!”
“学生柳云卿,愿同担罪责!”
“学生周文博(李茂才),愿同担罪责!”
一声声铿锵有力的“愿同担罪责”,从百余名士子口中发出,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震撼着公堂内外!他们神色决然,目光坚定,为了同窗之义,为了心中公理,不惜以身试法!
一首跪在堂下,沉默不语的陈彦,听到这一声声毫不犹豫的“愿同担罪责”,尤其是师兄赵修远那带着哭腔却斩钉截铁的誓言,眼眶瞬间红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心头,冲垮了他一首努力维持的平静。他原本以为,自己将独自面对这一切,却没想到,这些被他“抛下”的同窗,不仅没有怪他,反而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站在了他的身边!这份同窗之义,重于泰山!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不!师兄!刘兄!诸位同窗!不可!此事皆由我陈彦一人而起,所有罪责,理应由我一人承担!与尔等无关!请你们退下!”
赵修远转头看向陈彦,虎目含泪,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彦弟!你糊涂!当日你为我等安危,独自承担这弥天大罪!今日,我等又岂能坐视你受这不公之刑?!同窗一体,荣辱与共!你若有事,我等岂能独善其身?!”
“师兄”
“不必多言!”
公堂之上,出现了令人动容的一幕:百余名年轻士子,为了拯救同窗,甘愿共同承担谋逆重罪;而那名被救的少年,则拼命阻止,欲将罪责独揽其身。忠义、勇气、担当、情谊,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堂外围观的百姓,无不被这场景感动,许多人悄悄抹起了眼泪。就连那些肃立的衙役,也面露不忍之色。
张廷玉动容了。他为官多年,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尔虞我诈,何曾见过如此赤诚热烈的同窗之义、士子风骨?
余文远也被这阵势震住了,他没想到这些书生竟有如此胆魄。但他毕竟身居高位,岂肯轻易让步?他强压怒火,对张廷玉道:“张大人!此乃公堂,非是儿戏卖义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