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皇帝行营之前,一片喧闹欢腾。诸王、皇孙及勋贵子弟的猎获陆续呈上,堆积如山。獐狍野鹿、狐兔雉鸡,琳琅满目,彰显着今日围猎的丰硕成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草叶清香,混合着马蹄扬起的尘土气息。
皇帝一身利落戎装,外罩明黄斗篷,端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御座上,面容红润,兴致颇高。几位皇子皇孙侍立一旁,争相向皇帝展示自己的收获,讲述狩猎时的惊险趣事。
晋王赵睿献上了一头体型硕大、毛色油亮的黑熊,熊皮上一个箭孔精准地贯穿心脏,显示其箭法狠辣果决。他躬身道:“父皇,儿臣侥幸猎得此熊,献与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威加四海!”
皇帝抚须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睿儿箭法精准,胆识过人,不错!”
蜀王赵慎则献上几张品相完美的白狐皮,以及一些罕见的药材,言语温和:“儿臣猎技粗浅,唯得些山野微物,愿父皇身体安泰。” 尽显其文雅不争的性子。
皇帝微笑:“慎儿有心了,狐皮甚好,可予皇后制裘。”
汉王赵奢的猎物最多,五花八门,甚至有几只色彩斑斓的孔雀,显然是为了博皇帝一笑,他嗓门洪亮:“父皇,您看儿臣猎的这孔雀,开屏可好看了!还有这鹿,这獐子……”
皇帝看着汉王那堆华丽的猎物,笑了笑,未置可否,只道:“奢儿收获颇丰。”
太孙赵宸的猎物也已送到,数量适中,但品类不俗,有一头健壮的雄鹿和几只大雁,箭矢皆中要害,显示出扎实的功底。内侍正待呈报,皇帝含笑看向赵宸,正要开口嘉奖几句——
就在这时!
一骑快马如同旋风般冲破外围警戒,马上骑士浑身浴血,盔歪甲斜,还未到御前便滚鞍落马,连滚带爬地冲到御阶之下,声音凄厉嘶哑,带着无尽的惊恐:
“报——!!!陛下!大事不好!太孙殿下……太孙殿下在西北山林遇袭!”
“什么?!”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所有人头顶炸响!
高台之上,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险些带翻了御案!他脸色由红润骤然变得煞白,身体晃了一晃,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内侍总管慌忙扶住。
“宸儿……!” 皇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惊怒,他一把推开内侍,几步冲到台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名报信的信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再说一遍!太孙如何了?!!”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全场,刚才还喧闹无比的猎场瞬间死寂!所有王公大臣、侍卫仆从,全都僵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晋王、蜀王、汉王等人也是脸色剧变,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那信使磕头如捣蒜,涕泪交加:“陛下!千真万确!殿下率队行至落鹰涧一带,突遭数十名黑衣刺客伏击!弩箭齐发,弟兄们死伤惨重!陈参军、石校尉正拼死护着殿下突围。
“废物!一群废物!” 皇帝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脚踹翻了眼前的铜鼎,咆哮声震得整个行营都在颤抖:“朕的孙儿在皇家猎场遇刺!你们这些禁军是干什么吃的?!护卫何在?!统领何在?!都给朕滚出来!”
负责今日猎场护卫的禁军统领和几名高级将领连滚爬爬地出列,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面无人色:“臣等万死!臣等护卫不力,罪该万死!”
“万死?朕看你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目光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后定格在闻讯匆忙赶来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身上,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查!给朕彻查!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必须给朕查清这些刺客的来历、受何人指使!若是查不出来……” 皇帝的目光如同冰锥,扫过跪着的禁军将领和刑部、大理寺官员,“你们,就都给朕提头来见!”
“臣等遵旨!臣等万死!” 一众官员磕头如捣蒜,魂飞魄散。
“滚!立刻去查!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封锁所有路口!给朕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逆贼揪出来!” 皇帝怒吼道,已然顾不上什么皇家仪态。
众臣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立刻如同上了发条般疯狂运转起来。
皇帝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对身边内侍厉声道:“备驾!朕要立刻回宫!传朕旨意,命太医院所有太医即刻前往东宫候着!再有,加派双倍禁军,护卫东宫,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
“奴才遵旨!” 内侍慌忙领命而去。
皇帝不再看那满地的猎物,也无心再理会诸子,在侍卫的簇拥下,急匆匆登上御辇,火速返回洛阳城。来时兴致勃勃的围猎,此刻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和极度紧张的气氛之中。
随后有探子来报太孙安全无恙,已经返回东宫,但是皇帝的怒火正在牵连众多人。
与此同时,东宫偏殿内。
陈彦从昏睡中缓缓醒来。意识回归的瞬间,剧烈的疲惫感和浑身的酸痛便席卷而来,尤其是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他榻边、一脸关切与愧疚的太孙赵宸。
“维岳!你醒了?!” 见到陈彦睁眼,赵宸立刻俯身,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如释重负,“感觉怎么样?军医说你失血不少,又受了寒,需要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