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乐师,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演奏的节奏变得凌乱,最终渐渐停歇。舞女们的动作僵在原地,面面相觑,花厅内靡靡之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韩奎粗重的喘息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而死寂。
“混账东西!” 韩奎勃然大怒,积压的酒气和莫名的烦躁一起涌上头,他挣扎着从柔软的貂皮垫子上撑起肥胖的身躯,浑身肥肉乱颤,摇摇晃晃地站起,“耳朵都塞驴毛了?本侯的话也敢当做耳旁风?!” 他踉跄着,一脚踢翻了一个挡路的银制酒壶,怒气冲冲地朝厅外走去,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敢如此怠慢他。
当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温暖奢靡的花厅,来到夜风习习的廊下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满身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廊下、庭院中,原本应该精神抖擞值守的侍卫、随时听候差遣的仆役,此刻竟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有的趴在石桌上,有的歪倒在廊柱旁,有的直接躺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个个双目紧闭,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显然是中了极强的迷药!整个前院,死寂一片,除了他自己粗重惊恐的喘息和身后跟出来的舞女们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活人的声息!
“有……有刺客!” 韩奎浑身肥肉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残存的酒意化作涔涔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他到底曾是行伍出身,经历过沙场血战,虽然后期堕落,但面对死亡的威胁,那股深植于骨髓的求生本能瞬间被激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取兵器自卫!他那柄御赐的、镶金嵌玉虽然更多是装饰但依旧锋利的佩刀,就挂在离花厅不远的小书房墙上!
他猛地转身,就想朝书房方向冲去。然而,他高估了自己被多年酒色掏空的身体机能,也低估了体内刚刚喝下的、已被下了迷药的酒液和原本大量酒精的双重麻痹作用。脚步虚浮如踩棉絮,猛地一个趔趄,“噗通”一声巨响,肥胖沉重的身躯如同半扇猪肉般,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摔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一时竟挣扎着爬不起来。
“侯爷!侯爷您怎么了?” 几名舞女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围拢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搀扶他。她们纤细的手臂又如何能撼动韩奎这二百来斤的躯体?
就在这时,数道黑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钻出的鬼魅,从廊柱后、假山旁、月洞门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闪现而出!正是夜枭和他手下的死士!他们早已解决了外围所有护卫和仆役,潜入内院,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此刻,目标倒地,护卫尽失,正是动手的绝佳时刻!
夜枭眼神冷漠如冰,扫过眼前混乱的场景,毫无感情地轻轻一挥手。几名死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动作迅捷而专业,轻易便制住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尖叫的舞女,用早已准备好的破布团塞住她们的嘴,随即用刀柄或重手法击打其后颈,将其打晕,如同丢弃破麻袋般拖到廊下角落堆放起来,确保不会干扰接下来的行动。
“你……你们是什么人?!” 韩奎惊恐万状,瘫在地上,徒劳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向后蠕动,色厉内荏地嘶吼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乃朝廷钦封的淮阴侯!世袭罔替!你们……你们是赵宸派来的对不对?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本侯……本侯出双倍!不!十倍!饶我一命!”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本能地将这突如其来的杀身之祸,归咎于与他有直接冲突、且刚刚剪除他羽翼的太孙赵宸。这完美的误会,正是夜枭等人所需要营造的效果。
夜枭一步步缓缓逼近,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审视着韩奎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胖脸,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执行命令的绝对冷静。他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金属摩擦,不带一丝波澜:“侯爷,时辰到了,该上路了。黄泉路上,记得是谁送你一程。” 他根本不屑于回答韩奎的问题,也无需做任何伪装,他要的,就是让韩奎死在无尽的恐惧和错误的怨恨之中。
“不!不要杀我!” 韩奎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肥胖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一股骚臭味从他下身弥漫开来,竟是吓得失禁了。“是太孙……是赵宸那个小杂种派你们来的!他……他出多少银子?我……我有钱!我库房里有很多钱!还有很多宝贝!都给你们!只求好汉饶命啊!”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试探,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夜枭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这正是晋王和慧明法师算计之中想要的结果。他不再浪费任何时间,对身后一名捧着玉壶的死士微微点了点头。
那名死士上前,动作粗暴,一手铁钳般捏住韩奎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拿起那个精致的玉壶。壶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荡漾着诡异的光泽,散发出一股异样甜腻的香气,与“醉仙酿”的醇厚酒香截然不同。
“唔……唔……咕咚……咕咚……” 韩奎意识到了什么,爆发出垂死的挣扎,双眼圆瞪,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四肢胡乱踢打。但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在训练有素、力量惊人的死士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冰冷的、带着甜腥气的毒酒被强行灌入他的喉咙,灼烧般的剧痛瞬间从食道蔓延至胃部,继而冲向四肢百骸!
“呃……嗬……嗬……” 韩奎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眼球可怕地向外凸出,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紫,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剧烈地抽搐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烧,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