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里加急的快马,携带着蜀王世子赵元启那封字字泣血、惊惶中带着愤怒的奏报,进入了洛阳皇城。奏报详细陈述了蜀王在王府内遭人下毒、性命垂危的经过,以及世子初步调查的结果——毒下在御酒中,宾客王逸之当场毒发身亡,嫌疑直指王府内部乃至更高层面。
消息传开,紫微宫宣政殿内,一片哗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一位实权藩王,皇帝的亲叔父,在戒备森严的王府内,竟遭如此卑劣手段暗算,这简直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
龙椅之上,皇帝赵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紧攥着那份奏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蜀王虽不过问朝政,但镇守蜀中,地位尊崇,如今在王府内遇刺,这不仅是对皇族威严的践踏,更释放出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其手段之狠辣、渗透之深,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砰!”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怒意:“岂有此理!猖狂!无耻之尤!竟敢谋害朕的皇叔,践踏天家威严!此等逆贼,若不揪出,朕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有何资格统领这万里江山!”
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垂手肃立的陈彦身上,沉声道:“镇军大将军!”
“臣在!”陈彦踏步出班,神色凝重。
“蜀王乃朕至亲,遭此大难,朕心甚痛!蜀中乃国家重地,绝不容有失!朕命你,即刻抽调北镇抚司最精干的暗探,由你亲自选派得力人手统领,秘密前往蜀中,协助世子元启,彻查此案!无论涉及到谁,无论背景多深,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务必将幕后真凶,给朕揪出来!”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臣,遵旨!必竭尽全力,查明真相,缉拿元凶!”陈彦肃然领命。他深知此事棘手,背后可能牵扯极深,但皇命如山,且此事关乎朝廷安稳,义不容辞。
皇帝微微颔首,又看向太医院院使:“院使!”
“老臣在!”太医院院使连忙出列。
“朕命你,即刻选派院内医术最精湛、尤擅解毒续命的御医两人,携带宫中最好的药材,以最快速度赶赴蜀中,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蜀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朕的内库优先供给!”皇帝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蜀王若能醒来,无疑是查明真相的关键。
“老臣领旨!这就去安排!”院使躬身退下。
“此外,”皇帝目光再次扫过群臣,“通传沿途各州府,对朝廷派往蜀中的御医及随行人员,一律放行,并提供一切便利,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应诺。
朝会在一片凝重压抑的气氛中结束。陈彦立刻返回北镇抚司,亲自挑选了四名经验丰富、精于刑侦和渗透的暗探好手,由一名资深的千户带队,携带皇帝密旨和北镇抚司的令牌,当日便轻装简从,秘密离开洛阳,星夜兼程赶往蜀中。
与此同时,蜀中成都,蜀王府内。
尽管世子赵元启在盛怒和恐慌下进行了一场血腥清洗,抓了不少人,也动了大刑,但调查却陷入了僵局。下毒的手法看似简单直接(在御酒中下毒),但能接触到那批特定御酒的人不少,经过层层盘查,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或看似合理的解释。而那个死去的书法家王逸之,背景也被查了个底朝天,表面上看就是一个醉心书法、略有清名的文人,与各方势力并无明显瓜葛,仿佛他的出现和死亡,纯粹是一个不幸的巧合。这种“完美”的巧合,反而让赵元启更加不安,他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王府,却找不到线头在哪里。整个王府上下,人心惶惶,弥漫着一种猜疑和恐惧的气氛。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皇帝派来的御医终于赶到了。两位御医顾不上旅途劳顿,立刻为昏迷不醒的蜀王进行会诊。他们仔细检查了蜀王的脉象、瞳孔、面色,又反复验看了残留的毒药成分(从王逸之的呕吐物和残酒中提取),结合太医院珍藏的典籍,终于对毒性有了更深的了解。
经过数日的精心治疗,用了数种珍贵的解毒续命丹药,并结合金针渡穴之法,蜀王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灰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一位御医抹了把额头的汗,对守候在旁、眼窝深陷的世子赵元启回禀道:“世子殿下,王爷所中之毒,确实罕见猛烈,名为‘千机散’,由多种剧毒之物混合而成,能迅速侵蚀心脉。万幸救治还算及时,王爷底子也好,眼下毒性已被暂时压制住。下官等已用金针护住王爷心脉,并服用了‘百草还魂丹’,性命……暂时是无碍了。”
赵元启闻言,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连忙追问:“那……父王何时能醒?”
御医面露难色,谨慎答道:“这个……下官不敢断言。王爷身体受损严重,加之受惊过度,神魂受创,何时苏醒,全凭王爷自身的意志和造化。或许数日,或许数月……甚至……但只要能维持现状,好生将养,总有苏醒的希望。”
虽然未能得到确切的苏醒时间,但“性命无碍”、“总有希望”这几个字,对赵元启而言已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深深一揖:“有劳两位御医!救命之恩,本世子没齿难忘!”
“世子殿下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御医连忙还礼。
然而,就在赵元启刚为父王病情稳定而稍感宽慰,正准备集中精力继续追查真凶时,一个更加紧急的坏消息,如同雪崩般传来!
一名浑身浴血、盔歪甲斜的军校,连滚爬爬地冲进王府,扑倒在地,带着哭腔嘶喊道:“报——世子殿下!大事不好!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