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西境惨案时,比这更高、更血腥的人头塔多的去了。
真正让巴固心神狂震的,是那座塔的最顶端。
那里放的并非敌将的首级,而是一只熊掌……
五根厚实的爪指戴满了金银珠宝,在血色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掌心平平展开,静静压着一张纸条。
仅一眼,巴固就认出了这只手。
——那是无数个夜晚,当他还只是个会做噩梦的小熊崽时,正是这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带着温暖的气息,让他在惊惧中安然入眠。
“老…老妈……”
他喉咙发紧,声音低哑,像是被死死扼住。
记忆中,几日前那封寄往乌尔汗的家书骤然浮现。
他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从乌尔汗到木伦的行军路线,一个可怕到令人窒息的念头猛地冲上来,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冰冷,眼前阵阵发黑。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巴固咬牙切齿,猛地撕下熊掌上的纸条。
【你妈在木伦丘陵等你。】
短短一句话,像针尖般扎进眼底。
下一刻,熊人的双眸瞬间血红,浑身黑色毛发仿佛被烈火灼烧般一瞬染成血色,肌肉块块鼓起,整个人像是要炸裂开来。
一声咆哮撕裂天空:
“芬里尔!!我要宰了你!!!”
【狂战士】的独有武技——【血坏】
作为神血圣殿的扶植对象,巴固的实力自然是有所保障的。即便他的食武祭冠军有所水份,但能和雷光过招这件事本身就可见一斑。
至少,要比成为四天王前的芬里尔强上不少。
只是——
“调头!去木伦丘陵!我要撕下那条野狗的皮!!”
巴固满身血焰,声音震得地面都在嗡鸣。
一旁的军官脸色骤变,急忙拦住他:
“大王!这是圈套!狼族在引您——”
“滚开!”
巴固暴喝,抬起血红的熊掌一记重击。
那军官直接被扇飞出去,狠狠砸在大理石柱上,当场昏死过去。
周围士卒全都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大王已经被【血坏】冲昏了头脑,彻底丧失理智了。
无可奈何,只得纷纷收拢队伍,驱动车队,调转车头,轰鸣着冲出木伦城。
神血赋予利齿兽人无与伦比的力量,同时也让他们极度易怒,情绪暴躁。尤其是像巴固这种受凯撒“额外眷顾”的个体,更是极难克制。
这是利齿兽人致命的基因缺陷。
像巴格斯这样在拥有高浓度神血的同时,还保持绝对理性的特殊个体,可谓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
轰——
重卡的引擎推到极限,铁皮缝隙里喷射出滚滚蒸汽。
车队拖着长长的烟尘,在金色夕阳下咆哮狂奔。
天边的太阳慢慢沉下去,青青草原被夕阳刷成一片金黄。
车队的引擎在一处高而陡的丘陵前戛然停住,尘土在夕光里打着旋。
砰!
铁皮车门被一脚踹飞,巴固庞大的身躯挤出车厢。
此刻他的块头比起方才又暴涨了一截,鼻翼翕动间喷出的水汽都是红的。
他抬头环视,举起霰弹枪冲着天空扣下扳机。
亢!
林鸟惊起,草丛里的跳鼠和沙貂纷纷钻回洞穴,黄昏的平原瞬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枪声声在空气里回荡。
“芬里尔,给老子滚出来!!”
巴固的咆哮回声阵阵,传荡在黄昏的天空中。
片刻寂静后,丘陵线上一声长长的狼嚎从岭脊翻过。
远处青绿的坡面被暮色拉长阴影,狼群逐步从高处走出,宛若从脊梁上剥离下来的黑色潮水,群体的轮廓在夕阳的逆光下拉成一排排森冷的剪影。
魔狼矗立高台,披风五彩斑斓,火烧云色的毛发与天边姹紫嫣红相映,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芬里尔居高临下,视线冷淡,嘴角勾起一抹斜笑:
“你还真敢来啊,脑子被神血冲坏了?”
巴固的血红瞳孔在丘陵上扫过团团围拢的狼群,先是愣了半秒,随即仰天大笑:
“怎么?当老子猜不到你会埋伏吗?来人,架炮!!”
身后的熊族士卒立刻动作如潮,有的拖出炮筒搁上脚架,有的扛起火箭发射器,对准了上风口的狼群。
地形劣势用火力碾平,人数劣势?不存在——他们自信十足。
“告诉你,老子已经发报给了各族部队,现在他们都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你他妈的已经完蛋了,识相点把我老妈交出来,老子还能考虑让你死的痛快点!”
芬里尔冷眼瞥着他,很难想象神血圣殿看上的下任兽王就是这种货色。
他淡淡摇头,对身侧的瓦尔格低声交代:“都在这看着。”
老狼应了,声音低而恭敬:“少主,武运昌隆。”
他这次喊得“少主”,而非“王”。他明白此刻的芬里尔是以什么身份上前的。
见芬里尔不带任何随从,孤狼一匹地独自走下来,巴固血红的眼睛眨了眨,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现在才想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