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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吹动的时候,贺时晏的马车窗刚好对着顾今安。
他坐在上边,不由勾唇一笑。
直到马车走后,顾今安身旁的暗影才开口:“主子,当真要跟五皇子殿下抢人吗?”
顾今安一改在江婉卿面前的温柔,漆黑眼眸闪过一丝冷色,“抢。”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轻易放开江婉卿。
贺时晏点了一桌子都是江婉卿喜欢吃的菜,所以这顿晚膳,她吃得倒是十分满足。
用过晚膳后,他们便顺着人流慢慢走动。
因为今夜是花灯节,所以街上的人特别多。
江婉卿虽然尽可能跟贺时晏保持距离,但时不时还是被人挤往他那边。
不经意间,两人袖子垂下的手,时不时能碰撞到一起。
福生和柔儿两人站在后边,看到这一幕,不由相视一笑。
“今夜人真多啊……”
江婉卿为了缓解尴尬,不由说出了这话。
偏偏这话落下时,身旁的人忽然多了起来,江婉卿不得已往贺时晏那边靠去。
就在她有些站不稳时,男人的尾指轻轻勾住了她的手。
指尖的温度传来,江婉卿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想要松开,但男人不愿。
“人多,待会可能更多,注意一些比较好。”
江婉卿听着耳边低沉的话语声,目光不由看向了交缠的两手。
“你听说了吗?明儿个去法泓寺求姻缘最灵了。”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可就去了。”
“当然是真的,那里可是香火最旺的地方。”
三三两两的话语声传来,贺时晏不由想起了之前自己做的梦。
他梦到自己满头白发站在法泓寺那挂满红色布条的许愿树下,那些布条承载着无数生人的愿望,沉甸甸垂下,任由微风吹过。
他刚抬手,一条褪了色的旧布条恰好飘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贺时晏下意识接住,布条上面的笔墨虽然淡了许多,但能看得出上面写的是“愿得一人长相守”这几个字。
“陛下是有未了的情缘,在等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后边响起,法泓寺的主持眉目和蔼,站在不远处。
贺时晏望着手中的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是在等吗?可等的是谁呢?这么多年,他心里面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继位这些年,朝中也有不少臣子让他选秀纳妃,可不知为何,每次提到这种事情,他心里下意识不愿。
或许是在等的。
可他等的那个人又在哪里?
风又起,贺时晏松开了手中的布条。
“咚——”
寺钟被撞响,发出了浑厚、悠长的声音,在静谧的寺庙里泛起了一圈无形的荡漾。
贺时晏感觉这道钟声,直直撞入他的心底,掀起了涟漪。
他抬头望去,那松开的布条,随着满树的红绸再度沙沙作响,在寺钟的馀韵中轻轻摇曳,仿佛无数未尽的执念与遗撼,都在簇簇低语。
虽然是梦,但他感觉似乎想向他传递一些东西。
因为他看得清自己衣袍上的龙纹,还有主持那一句称呼。
当初的他也不相信自己跟皇室有太大关系,直到现在……他认回了身份。
想着,贺时晏不由看向了身旁人。
“江娘子可去过法泓寺?”
江婉卿对这个三个字,倒是不陌生。
上一世,她若是没有什么事,都会去那里走走,看到那挂在树上的红绸福条,她也会挂。
这一世没有重生前,估计按照时间来看,她应该也去了。
“去过,但去的不多。”
“挂的可是求姻缘?”
听到这话,江婉卿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看向了贺时晏。
他怎么知道?
自己重生知道一些事情就算了,可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贺时晏也不象重生的啊。
贺时晏面对她的惊讶,又道:“可是愿得一心人长相守?”
江婉卿不语,满眼惊愕。
她的确挂了那个,因为还没有重生,也没有跟沉奕行和离,沉老太时不时会跟她说,徜若生不出一个孩子,那么她就要给沉奕行纳妾。
那是她的夫君,她自然有些不愿,所以便挂了那个许愿条。
江婉卿没有回答,但从她的反应,贺时晏大概知道,他等的人估计就是她了。
长街的灯盏依次亮起,周围一片热闹的喧哗声,贺时晏望着江婉卿娇丽的面容。
一瞬间,他感觉万籁俱寂,灯火阑珊,唯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