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信心’这两个词,听着就喜庆。”
“那‘问题村’三个字要不要提?”我问。
他顿了一下,笑容稍微收了收:“这个嘛……不是你该提的。你提了,别人就拿你说的话当靶子;你不提,该说的人照样说。”
“那我说啥?”我重复了一遍。
“你就说——”他想了想,“‘我觉得古柳还是那个古柳。’”
系统在旁边默默打了个注:
【提示:此类表态为“礼貌空话”,对整体气运影响极低。】
我在心里翻白眼:你比我还嫌弃这种话。
——
回家是必须的流程。
村路两边的房子,比我上次回来又旧了一圈,有的窗户换成了铁栏杆,有的院墙上挂着“出租”的小牌子,却一看就看得出长年没人问。
我家那栋楼还是那样,白瓷砖的外墙已经有些发黄,楼下院子里种着几棵辣椒和一点葱,几块砖摆成简易菜地。
我爸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支半截烟,见我回来,只是站起来,哼了一声:“回来啦。”
他这个人,一向热情全靠哼声的高低辨别。
今天这个“哼”,算中等偏上。
“爸。”我提着箱子走过去,“你头发白多了。”
“废话。”他抬手摸摸头发,“你在外面混日子,我们在家里发愁,头发能不白?”
我妈在旁边拆台:“他头发白是因为爱操心抽烟,不是因为你。你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爸瞪她一眼:“你非要当着孩子说我?”
“要不我悄悄说?”她又瞪回去,“你耳朵也不好使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熟悉的斗嘴节奏,突然有种很晃的错觉——
好像外面那些车祸、工地、债务、新闻里的“问题村”,都离这个小院子很远。
可系统偏偏不让我享受这种错觉。
它轻飘飘抛出一个窗口:
【父亲近期运势:财运低迷,健康轻度预警。】
【母亲近期运势:精神疲惫,操劳过度。】
【备注: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替你分担部分气运反噬。】
“……”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行李往墙角一扔:“行了,你们先吵,我去洗个脸,一会儿还得去祠堂被人围观。”
“谁跟你吵。”我妈瞪我,“快去换件像样的衣服,别穿得跟城里小混混一样。”
“城里小混混也不穿成我这样。”我说。
“对,人家比你潮多了。”她补刀。
我:……
——
六点半,祠堂。
祠堂门口也挂着一条横幅——这种东西大概是统一采购的。
不过里面倒是多了几张新桌子,铺着塑料台布,乡村宴席的标准配置——凉菜四碟、炒菜四大盘、一盆汤,中间一瓶听都没听过牌子的白酒。
我一进门,就感觉空气里那种“微妙的安静”。
大家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切换成应有的表情——
有笑的:“回来了啊,好,好,有出息。”
有打量的:“哟,瘦了。”
有酸的:“大学里伙食不行?”
还有直接说反话的:“哎呀,城里人回来了,我们村一下子都高级了。”
每一句听上去都像问候,里面都藏着一点东西。
我妈在一旁忙着上菜,嘴巴却闲不住:“说人话就行,别往里面塞刺,今天是接风宴,又不是审判大会。”
王支书站在最当中那桌,见我进来,拍了拍桌子:“来来来,先坐中间。”
我刚要说“我坐边上就行”,他已经一把把我按在了主位旁边。
“你坐这儿。”他压低声音,“一会儿要发言的。”
我:“我可没学过当众讲话。”
“你考那么多分,连说话都不会?”他瞥我,“少谦虚。”
我刚坐下,眼前一花。
有人端着一盘凉拌黄瓜从后厨走出来,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点名让我来的。”那人嘴里叼着一次性手套,声音冷冷的。
苏小杏。
她比我印象里瘦了一点,眼窝深了一点,皮肤却晒得更健康。
头发随便用皮筋扎在脑后,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黑t恤,下身是牛仔裤,脚上拖鞋。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表情很平静:“回来了?”
“回来了。”我喉咙有点干,“你……什么时候又回村的?”
“你不知道?”她弯了弯嘴角,那弯像笑又不像,“我爸病了,我妈撑不住,我就回来了啊。”
说得简单,好像只是从市里坐了趟车那么轻松。
我想说“你辛苦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假,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得出来,挑眉:“怎么,不会说人话了?”
“会。”我硬着头皮,“你今天菜炒得挺香。”
“那你多吃。”她转身就走,“吃撑了更有力气还账。”
这句话说得不重不轻,刚好砸在我心脏上。
周甜窜到我背后,低声感叹:“哎哟,这位就是你家那个从小怼你怼到大的青梅?”
我:“闭嘴吃饭。”
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