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柜台上的糖。
“滚。”小杏一巴掌打回去,“这糖也是钱。”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说不上多轻松,但比外面“统一刷墙”的紧张要真一点。
直到争论焦点突然转移——
“那你店门口那几块地砖呢?”周甜把镜头对准门槛,“要不要补?现在一脚踩下去都是坑。”
那是以前货车送货时压裂的,裂缝里夹着多年前的瓜子壳和泥。
“补啊。”小杏理直气壮,“不过不是今天。投资人明天来,我们攒点钱再补,补得更好看一点。”
“那明天她踩一脚崴脚呢?”周甜问。
“崴到就崴到。”小杏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这些城里人走路不会看路的?”
我咳了一声:“你再这么说,明天真崴到了,你得给人赔一条腿。”
她猛地一怔,眼神在裂缝上停了两秒。
“那你说咋办?”她回头瞪我,“你不是项目负责人吗?”
周甜在旁边笑:“来来来,决策时刻到了,林总——是补一块新砖,还是就这么保持‘生活毛边’?”
我被夹在中间,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 déjà vu——
小时候在老柳树下,两帮小孩吵着要不要拆某块砖玩泥巴,最后所有人都看我。
我揉了揉眉心:“这样——”
“我们今天先垫一块木板,别让人一脚踩空。
砖,等我们赚到第一个整月的钱,再请人来统一铺一遍。
到时候谁敢只给门口铺,不给巷子铺,我就把他从名单里踢出去。”
“你踢谁啊你?”门口有人插嘴,是老马,“我们还指望你让我们发家致富呢。”
“你别发家致富,先把你家鸡圈那股味道处理了。”我回敬,“不然风一吹,梁总以为我们搞的是‘原生态臭味体验’。”
“你们…”老马挠挠头,“那我下午去买点石灰抹上。”
“记得多抹点。”小杏说,“顺便抹你嘴。”
大家笑起来,空气里那点“迎检式的紧绷”松了一些。
笑声刚落,系统弹出新提示:
【系统提示:
——“迎客前夜”模式开启。
——建议宿主重点关注以下变量:
村民真实诉求的表达度
环境改造与“摆拍”的比例
宿主与关键见证者(如苏小杏、周甜)之间的情绪联结强度】
“你现在还关心我的情绪联结?”我无语,“你是不是偷偷上线了‘恋爱线’模块?”
【你总不能每次出事都靠梦见你爷爷来收拾。】
这话不好反驳。
下午开始,大队人马继续“大扫除”。
有人在河边捞塑料袋,有人在祠堂门口把香灰坛擦得一干二净,连“保佑全村风调雨顺”的那行字都用湿布仔细抹过。
“别抹过头。”我喊了一句,“那是你们求过的,不是贴上去就完事。”
“你讲这些迷信干嘛?”有人嘟囔。
“你们信的时候不觉得迷信。”我说,“现在怕看见了丢人,就觉得是迷信。
你们到底是怕神,还是怕城里人笑话?”
话一出口,世界安静了一秒。
王支书在不远处听到了,咳了一声:“宴子,说话注意点。”
我搬了个板凳坐在祠堂门槛,声音压低了一点:
“我是真的不想再演一遍。
以前每次有人来检查,咱们都把猪圈藏起来,垃圾埋土里,等人一走,全翻出来。
结果呢?项目走了,债留下。
这次你们把该修的修了,该留的留着,别把自己活成布景。”
他看着我,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
“你现在会讲大道理了?”王支书冷哼,“读书读出来的?”
“是被气运压出来的。”我心里说,嘴上只笑笑,“时代教育。”
说完,我起身回小卖部,准备跟小杏一起熬夜排货。
晚上的小卖部,比白天更像个战场。
灯管发出轻微电流声,柜台后面堆了一地纸箱,苏小杏绑着马尾,穿着一件旧 t 恤,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细胳膊,胳膊上蹭了一道白漆。
“你怎么搞成这样?”我看了一眼,“谁帮你刷的?”
“我自己啊。”她头都没抬,“请工人要钱的。”
“你不会叫我。”我说。
“叫你?”她哼了一声,“你这‘项目负责人’手一抖,给我刷出个‘欢迎光临梁总’来,我得天天盯着看。”
她踩在凳子上往上层货架摆货,一手抓着纸箱,一手伸长去抻。
凳子轻轻一晃。
“哎,小心——”我下意识往前一扑。
下一秒,她整个人往前栽,我抬手去接,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半箱方便面砸下来,散了一地。
她的额头磕到我下巴,我被撞得眼前一黑。
“嘶——你是石头做的?”我捂着下巴,“你这脑门可以代替施工队砸墙了。”
“你不会先扶一下凳子?”她也疼得皱眉,一手还死拽着货架,“你脑子是装气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