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山体滑坡呢,你在这儿装神棍?”
我懒得跟他讲“镇域视图”,只抬了抬下巴:“反正你今天要么在这儿跟我吵,要么明天上新闻——你自己选。”
车厢里突然有个熟悉的女声:“等一下。”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杨静撑着一把小黑伞,踩着雨水下来了。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防雨外套,头发还是一如既往扎得利利索索,雨珠顺着伞檐往下掉,有几滴溅到她眼镜上,她抬手擦了下,眼神不太好看地看着我:“你又搞什么?”
“你先让孩子们下车。”我说,“往那边农户院子里去,先躲一会儿。”
司机急了:“杨老师,这雨这么大,孩子一会儿都淋感冒了。”
杨静没看他,只盯着我:“理由。”
我盯着她眼睛说:“老龙山那段路,这半个月已经掉过两次土了。”
她皱眉:“那是小崩。”
“这次不是。”我声音压得很低,“这次……大一点。”
这是我们之间达成的默契——我不能跟她说“我头里有地图”,但她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沉默了两秒,然后转身,对司机说:“先把孩子放下来。”
司机还要说什么,她直接补了一句:“真出事了,你赔得起吗?我赔不起。”
司机骂了句“麻烦”,却还是把车门全部拉开,大声道:“都听见没,慢慢下,一个一个来,别踩空!”
一车小孩往外涌,雨声里夹着他们的叫喊:“哇,好大雨!”
“老师,我伞忘教室了!”
“那边有狗吗?”
杨静扯高嗓门维持秩序,一边指挥往不远处一家农户院子里挤。
那家人被突如其来的几十号人吓了一跳,赶紧找塑料凳、搬椅子,把牛棚前面那块空地腾出来。女人边骂男人:“早说你得把院子收拾干净。”边嘴里嘟囔:“快点快点,孩子先坐下。”
不到五分钟,一车孩子和两三个老师,全被塞进了那户人家带屋檐的空场里。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嗒嗒嗒”的密集声音。
司机还在车边抽烟,嘴里嘟嘟囔囔:“你们这帮人就是麻烦,雨又不是第一天下,走了那么多年路……”
话没说完,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前方山弯那边传来。
那声音不是雷,也不是车,是带一点“扯裂”的觉,这种声我十几岁那年第一次听车祸时听过一次,现在再听一遍,全身先缩了一下。
紧接着,远处山坡上有一大块泥土像被人用手剥下来的蛋糕块一样,“哗啦”一声往下倾倒,带着石块、树根,一起砸在那段山路上。
路面瞬间不见了,黄泥和灰白水泥混成一团,从护栏那边溢出来,有几块石头还跳了两下,滚了老远。
司机手里的烟掉在水里,他整个人愣住了,嘴里蹦出一句:“我靠……”
我喉咙也紧了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窝被人使劲拧了一把。
系统冷静得过分:
【事件发生:x102 省道 k17+380 处发生中型塌方,所幸无车辆经过。】
【区域事故值 -20。】
【提示:宿主短期内可能出现头痛、恶心、失眠等状况,请注意休息。】
“你放屁。”我在心里骂它,“你见过哪个天塌了还‘注意休息’的?”
骂完这句,头真的开始疼了。
那不是普通偏头痛,是镇域视图像亮度调太高,在我脑子里突然一闪一闪——无数条线同时拉扯,像有人把整个镇的神经都接在我脑子后面。
我扶着路边那块“减速慢行”的牌子,硬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蹲了下去,胃一阵一阵往上翻,喉咙一甜,吐了几口酸水出来。
雨水顺着脸往下流,把眼泪也冲在一起,看不出哪个是哪个。
有小孩在那边小声说:“林哥哥怎么啦?”
另一个说:“他是不是被雷劈到了?”
杨静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前面的塌方,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那种震惊,比刚才要真诚得多。
她蹲在我旁边,撑着伞,把雨尽量挡在外面:“你这样玩命,还得了?”
我喘了几口气,勉强挤出一句笑话:“还行……命厚一点,背得动。”
“少给自己加戏。”她皱眉,把湿纸巾塞到我手里,“你命本来就不便宜,别动不动拿出来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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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牌子上,脑子还在嗡嗡地响,嘴上硬撑:“我这命……本来就欠着。”
她沉默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那块塌掉的山体,雨里泥土味铺天盖地。
“好。”她说,“那你起码把这条命,用在对一点的地方。”
她这句话说得很平淡,但每个字都砸得我心里一紧一紧。
那边司机终于反应过来,跑到我们这边来,腿都有点发软:“林……林宴,要不是你拦我一拦——”
他话没说完,就哆哆嗦嗦点了一根烟,结果手抖得打不着火,骂了一句脏话,又狠狠擦了一把脸:“要是刚才冲过去,现在就是整车——新闻。”
后面那两个字,他咽下去了。
农户家院子里,几个村民凑在一块看山体,一边看一边压低声音:“这下是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