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安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温润的玉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硬抢？显然行不通。洛洛造化境的修为，执掌星枢府，身兼冰火两大法则，更是领悟了杀戮剑意，其实力在同阶中绝对顶尖，即便如此尚且不敌，自己这轮回境上去更是徒劳，即便自己的修为已经跑偏，如今战力不能单纯以境界衡量，那也不是北冥玄鲲的对手。
那北冥玄鲲存世不知多少万年，在这北海主场，其实力恐怕已不能用普通的境界来衡量，就算将爷爷那位造化境请来，三个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在这冰海深处讨得到好处。
洞府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暖阳石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洞外永恒不变的寒风呼啸作为背景。
良久，陈承安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住。
他忽然想那些属于“华夏”的遥远传说。
“洛洛“，他缓缓开口，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在暖阳石的噼啪轻响中显得格外沉静，“我曾于某部残破玉简中，读到过些有趣的上古轶事。其中一则，说是有两大部族相争，一方势强，一方力弱。力弱一族的首领，并未选择硬撼，反而遣使携厚礼，卑辞厚币，前往强者之门，表以尊崇，示以弱态，甚至主动将己方珍宝献上，恳求庇护。那强者见其恭顺，又得实利，心中大喜，戒心渐消，不仅笑纳了礼物，日后反倒对那弱族多有照拂。”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温润的玉桌面，继续道：“另一则，说的是一位孝子，欲求水中巨鲤奉亲。然寒冬腊月，冰封千里，其力不足以破坚冰，其势不足以惊鱼龙。他便解衣卧于冰面之上，以体温与诚心感化寒冰。传说其诚心感动天地，冰层自裂，有灵鲤跃出，甘愿献身。此非力取，实为心感。”
陈承安抬眼看向洛洛，目光清亮：“这些古老传说，皆言一事：面对不可力敌之存在，锋芒不如敛藏，强攻不若怀柔。北冥玄鲲，乃北海万古之主，其寿元悠长近乎与天地同，其力浩瀚如渊海。于它而言，我等或许与那欲求鲤的孝子、那欲存续的弱族无异。强行夺取，不过螳臂当车。若能以示弱之姿，投其所好，献上足以令其略感‘趣味’或觉我辈‘恭顺识趣’之物，或许……能打开另一番局面？”
“上古之人言，世间纷争，非独恃勇力可决。强弱之势，有时亦可转化于觥筹交错、礼尚往来之间。谓之……人情世故。”他声音平和，却仿佛带着某种穿越时空的厚重力量，“或许，我等该备下一份‘薄礼’，不是去挑战，而是去……‘拜会’这位北海之主。”
他嘴角缓缓弯起一抹淡淡的、却充满自信与从容的弧度，先前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打不过，那便不打。”陈承安看向洛洛，眼神温润而睿智，闪烁着一种洞悉事物本质的光芒，“既然是活了万古岁月的前辈，那便不该再用对待寻常妖兽或敌人的方式。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它更能接受的方式，‘请’它慷慨赠一片鳞于我们。”
“换一种方式？‘请’它赠鳞？”洛洛微怔，眸中露出深深的疑惑。那玄鲲古老而强大，性情显然冷漠孤傲至极，如何肯“赠”？难道要用强抢之外的其他强迫手段？
陈承安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指尖纳戒光华一闪，一个用暖玉精心雕成的密封小罐出现在他掌心。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罐的封印，顿时，一股奇异而馥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洞府内的药香。那香气并非单纯的花果之香，反而带着一种阳光、雨露、大地与岁月交织的复杂韵味，细细嗅之，竟让人心神宁静，灵台清明，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道韵和纯阳火意自然流转。
罐中，是寥寥不足十片茶叶。茶叶呈暗金色，形状卷曲，却自然天成，仿佛每一片茶叶上都铭刻着细微难辨的大道纹路。
“这是……”洛洛身为造化境强者，对天地法则和能量感知极其敏锐，立刻察觉出这茶叶的不凡。
“这是我之前在南疆之时，因为修行御剑术四处乱飞，在无尽火山，偶然寻得的一株濒死古茶树的全部遗存。此树疑似沾染过上古真凰涅盘之气。”陈承安语气平和地介绍道，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炼丹师独有的骄傲，“我以九种至阳属性的千年灵药精华温养，辅以一丝本命丹火本源，仿我故乡一位古人所着《茶经》中之古法，耗费七七四十九日，小心炒制而成的‘赤阳蕴神茶’。此茶于提升修为助益有限，但其最珍贵之处，在于其中蕴藏的那一丝‘涅盘生机’与‘纯阳道韵’。”
陈承安吹起牛来眼睛都没眨一下。这茶叶他的确是在无尽火山获得，但是后面说的基本都是假话，那株茶树他直接给连根拔起栽种在了冰火造化鼎当中，鼎中有龙脉的气息，加上陈承安的确炒制的时候费了些心思，用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混沌不灭火，所以这茶叶才充满了磅礴的火属性气息和真龙之气，看起来俨然就是纯阳真物一般。
之所以如此诉说，便是想让洛洛安心，而他也笃定，这个世界上没有陆羽，没有《茶经》。来自华夏传承千年的茶道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自家老爷子自从喝了自己亲自采摘并且炒制的茶叶，这世界上其他的茶叶老爷子再也不碰就知道《茶经》里面蕴含的文化属性多么震撼。
他看向洞外无尽的严寒，目光仿佛能穿透冰雪，看到那沉睡的古老存在：“它活了这么久，看护这北海这么久，它这等存在，所求为何？无非是血脉更进一步，突破那亘古桎梏；或是……延绵寿元，保持那浩瀚如海的生命本源不堕、灵智不昧。岁月，是最强大的力量，也是最残酷的侵蚀。”
“对于这等年岁悠长至近乎永恒的存在而言，”陈承安的声音充满了说服力，“能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