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薄纱应声而破!他老泪纵横,再次深深拜下:“…老朽,明白了!谢陈师点拨之恩!”
这一幕让众人更加激动。一位年轻修士急忙起身,语气急切:“陈师!弟子炼丹,常控火不稳,十炉九废,是何缘故?”
“心浮则火躁,神乱则候偏。”陈承安看向他,“你炼的不是丹,是你的心。心火平,则丹火自平。”
年轻修士如遭棒喝,愣在原地,随即盘膝坐下,身上躁动的气息竟迅速平复下来,对火系灵气的掌控肉眼可见地变得精妙。
提问者接踵而至。有问药材君臣佐使配伍之妙的,陈承安答:“药性如人性,相生相克,贵在调和,而非压制。识其性,明其理,则万物皆可为药。”
有问如何捕捉“先天一气”的,陈承安答:“万念俱寂非死寂,一念不生是生机。于杳杳冥冥中,觉那一点灵光乍现,便是真种。”
他的解答,往往三言两语,直指本质,剥开迷雾,让人豁然开朗。每一次问答,都引发一片区域的修士气息波动,若有所悟。整个第一日,就在这讲道与问答交织,道韵与灵光共鸣中度过。夜幕降临时,道场内亮起无数修士自行凝聚的护体光晕,如同繁星落地,无人离去,都在消化着白日所得。
接下来的两日,陈承安不再言语,只是闭目盘坐,周身道韵却愈发浓郁磅礴,与整个天地交融。他身后的混沌不灭火静静燃烧,演化着阴阳五行、万物生灭的至理。
整个道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无人交谈,无人走动,所有人都沉浸在悟道的状态中。
然而,这片寂静之下,是汹涌澎湃的灵力潮汐!
“嗡!”
一道突破的光柱率先从一位金丹中期修士身上冲天而起,金丹纹路瞬间圆满,踏入后期!
仿佛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轰!”
“嗡!嗡!嗡!”
接二连三的突破光辉从道场各处亮起!
筑基破金丹!金丹凝元婴!元婴化神!
卡在瓶颈数十年、上百年的修士,在此刻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甚至有一些低阶修士,连续突破数个小境界!
药香弥漫,道纹浮现,灵气化作漩涡,涌入一个又一个突破者的体内。这片天地,因集体悟道突破而引发了罕见的灵气狂欢。万千气象,蔚为壮观!
这三日,陈承安虽未发一言,但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讲道。他以自身道域,滋养着所有求道者的心田。
三日静默期满,当朝阳再次洒满道场,陈承安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更加深邃,仿佛容纳了万古星空。
他没有继续高深的理论,而是袖袍一挥,一尊古朴的石鼎出现在坛上,正是他的本命丹鼎。
“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他开口,声音平和,“丹道之基,在于识药、明性、知理。今日,便从这最基础处,与诸位演法。”
他并未取出什么稀世灵草,而是信手一招,一株山间最常见的“凝血草”落入鼎中。
“此草,性微寒,味涩,主入肝经,凡人用以止血化瘀。然其根茎之中,藏有一缕生生之气,若以文火慢焙,辅以三滴晨露,可激其生机,炼成‘生肌散’,效力倍增,可用于低阶修士外伤。”
他一边解说,一边操控着混沌不灭火分化出的细微火丝,精准地煅烧着凝血草的特定部位,手法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对药性极致的理解。很快,一味品质远超寻常的生肌散便炼制完成,药香清冽。
接着,他从最常见的“黄精”、“茯苓”,讲到稍显珍贵的“龙涎花”、“七星兰”;从草木,讲到金石、兽骨、甚至是一些蕴含特殊灵机的泥土、水精。
他并非简单地罗列药性,而是阐述其内在的“道”。为何此药性温?因其生于向阳之地,吸纳少阳之气。为何彼药性烈?因其长于雷击之下,内蕴雷霆之精。
“天下万物,莫不蕴道。一草一木,一石一土,皆有其性,有其理,有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丹道,便是理解、尊重并运用这些道理。”
他演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几乎是信手拈来,不拘形态。成千上万种药材的虚影在他周身浮现,被道火炼化,有的成丹,有的成散,有的化作药液,有的甚至直接凝成药膏、药符。
“丹,乃其形,非其质。”陈承安的声音回荡,“可以是固体的丸,可以是流动的汤,可以是粉末状的散,亦可外敷为膏,铭刻为符。形式万千,其理一也:调和阴阳,激发生机,契合道韵。”
他从最基础的止血散、凝气丹,一路演化到筑基丹、凝金丹、化婴丹……手法由简入繁,再由繁归简。到了最后,即便是炼制高阶丹药,他也往往只用寥寥数种药材,通过极致的药性搭配与火候掌控,达到甚至超越用数十种珍稀药材才能达到的效果。
“药,不在贵,在于对;丹,不在繁,在于精。”
当他开始演化涉及数万、乃至最终达到十五万种草木药材变化的终极丹道时,整个天空都被无数药材的虚影和道纹所充斥,仿佛展开了一部浩如烟海的“草木天道图录”!所有人都看得目眩神迷,深深震撼于丹道之广博与精微。
这一次开炉演法,持续了整整一日。当最后一道药气融入虚空,陈承安收起石鼎,场中依旧寂静无声。
所有人还沉浸在那浩瀚的丹道世界之中,回味着那化腐朽为神奇,点草木成金丹的无上妙法。
陈承安立于坛上,衣袂飘飘,目光扫过下方如痴如醉的万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