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说？”
那汉子急声道：“就在西边那个野猪岭的山坳里！我们当时慌不择路，差点撞到他！他好像是在那找什么药材？我们吓得要死，他却没怪罪，还问我们为何如此惊慌奔跑……我们就把黑石寨的事跟他说了。”
“他听了之后，很是气愤，说‘朗朗乾坤，岂容妖邪作祟’！”汉子模仿着那道士的语气，“他说他乃‘清风观’下山游历的道人，路见不平，理应相助！”
清风观？陈长生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呢？他答应帮我们了？”屋内的声音急切起来。
那汉子语气却又低沉下去，带着窘迫和无奈：“那道长是答应了……可是……可是他说，铲除妖邪、镇压匪寨，需要耗费莫力，还需准备诸多法器物事……他……他云游四方，身上盘缠已尽，所以……所以需要些许‘功德金’相助，方能行事……”
屋内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要……要多少钱？”有人小声问。
那汉子报出了一个数字。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么多？！”
“就是把我们几个村子都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这……这岂不是趁火打劫？”
希望破灭，更大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
“或许……或许那道长是真有难处？”有人弱弱地辩解，但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狗屁！”青泉村的老丈猛地啐了一口，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和愤怒，“什么功德金！无非是看我们走投无路，想狠狠敲一笔罢了！这些所谓的‘仙师’，有几个真把咱们凡人当人看？他们眼里，只有灵石！只有好处！”
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屋内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油灯噼啪的爆响和沉重的呼吸。
窗下，陈长生缓缓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犹豫和摇摆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村民的绝望，黑石寨的暴行，所谓“仙师”的冷漠……这一切，都如同最后的催化剂。
他明白了。
求援无门，自救无力。
这血与火的债，终究只能靠血与火来清算。
指望他人，不如依靠自己手中的刀。
他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冰雪，悄无声息地从木屋后消失，再次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方向，直指黑石寨。
那根导火索，不需要别人来点燃了。
他，陈长生，亲自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