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央的大脑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格式化。
所有固有的认知被清空，滚动的代码最终定格，蓝屏，重启。
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强行重塑。
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他妈原来这么牛逼？！
沉浩看着他那副 cpu烧毁后又自行组装升级的模样，心情极佳，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这一拍象是接通了最后的电源。
杨央猛地一激灵，脸上瞬间堆满了浮夸到失真却又无比真诚的谄媚笑容。
他一把抓住沉浩的手，那力道，恨不得把自己的忠诚顺着手臂刻进沉浩的骨子里。
“补充？”
“不不不！浩哥，我哪有资格补充！”
“我只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五体投地！”
“七层！整整七层啊！”
“我以前以为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顶流，今天我才知道，在您的布局里，我他妈是套中套、局中局、谍中谍！凯奇，是行走的战争之王！”
旁边的王姐眼角肌肉疯狂抽搐。
没眼看。
这小子，平时让他跟资方说两句好话都跟要他命似的，现在这拍马屁的本事，简直是无师自通，浑然天成！
她默默掏出手机，对准杨央那张写满“我是您忠实走狗”的脸，悄无声息地开启了录像。
很好。
以后这小子再敢不听话，就把这段黑历史循环播放。
沉浩被杨央这通堪比饭圈控评的彩虹屁奉承得通体舒泰，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他又瞥了一眼旁边满脸通红、兴奋得快要原地起跳的自家迷妹小冯，决定暂时放过杨央那颗脆弱的 cpu。
“行了，既然没问题，那就进入实操阶段。”
沉浩清了清嗓子，瞬间切换回指挥模式。
“计划第二层，白舟是为我打掩护的‘好姐妹’。这个‘姐妹情’不能演得太硬，要有层次感。”
他划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上海滩》的经典剧照。
“看，许文强和丁力。我和杨央等会儿面对拍摄，就要演出这种感觉。杨央你是丁力，表面上咋咋呼呼，好象什么都听我这个‘许文强’的。”
“但注意丁力的站位，他永远比许文强落后半步，这是姿态上的顺从。可他的眼神，永远向外，带着警剔和保护欲。这叫‘姿态做低，气场做高’。”
“王白舟你就是冯程程，全程保持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我会演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但又为身边这个傻兄弟操碎了心’的感觉。偶尔看杨央一眼，眼神里要带着三分宠溺，三分无奈，四分‘我拿你没办法’的纵容。”
杨央和王白舟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能这么拆解？
沉浩没给他们太多思考时间，手指一划，屏幕上出现了《断背山》那张经典的帐篷剧照。
“然后是第三层，所谓的‘追我’，其实是商业炒作。这一层的内核，是演出‘兄弟情深’下的‘暗流涌动’。”
“这个，你们要演出《断背山》的禁忌感和张力。”
他指着剧照里两位男主角之间那种微妙的距离和眼神。
“杨央你和我，等会儿就要复刻这个站位。并排站，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但身体都要微微侧向对方。这是肢体语言上的‘向心力’。”
“当镜头拍时，我们要有一个对视。。然后杨央你要有一个不自然的、舔嘴唇的动作，王白舟则是在我们对视时，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角。”
“这些都是微表情，代表‘掩饰’和‘紧张’。观众一看就知道，我们的关系绝不简单！是在演！但他们又猜不透你们到底在演什么，这种模糊感，就是话题度！”
这一下，杨央彻底燃起来了。
终于回到了他最擅长的表演领域！
他象一个溺水的学渣，突然被扔进了一片他能听懂的知识海洋。
“我懂了！浩哥！”杨央激动地一拍手，“就是用表演的‘真’，去掩盖事实的‘假’，再用事实的‘假’，去烘托表演的‘真’！虚虚实实，让他们自己去脑补！”
“不错。”沉浩赞许道。
“浩哥，我觉得那个整理衣角的动作，可以加一个细节，就是手指在衣角上反复捻动，更能体现内心的不平静！”杨央举一反三，主动给沉浩的方案添砖加瓦。
被他俩感染，王白舟也小声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我是不是可以在对视分开后，有一个极轻微的、吸鼻子的动作，好象在压抑什么情绪？”
“可以！”沉浩和杨央异口同声。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真的碰撞出了表演的火花。
旁边的冯好舒，已经彻底化身为专业的会议记录员，手机备忘录打开，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击。
“等一下！第二层，《上海滩》模式，丁力人设，内核‘姿态做低，气场做高’……确认！”
“第三层，《断背山》模式，禁忌感站位，内核‘微表情掩饰’……确认！”
王姐看着这几个打了鸡血一样的年轻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叹。
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