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扶住他的肩头,急切问道:
“那些图谱是何模样?你记得多少?立时演练给为师一观!”
叶无忌心中大石落下,知道自己这步险棋,已然赌对了。
他不敢耽搁,立时按照脑中那部无上功法的筑基篇,摆出一个起手式。
舌抵上颚,气沉丹田。
他又断续演练了两个导引气息流转的架势,口中同时念诵法诀。
“三步一吸……吸吞天地……意守玄关……”
这些虽只是筑基篇中最粗浅的入门功夫,然一招一式,皆蕴含着一股直指大道本源的古朴道韵。
丘处机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这……这法诀口吻虽是基础,可其中阐述的玄理,分明与祖师爷手札中对先天功的描述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难道真是祖师爷在天有灵,不忍见我全真教日渐式微,特意降下福缘,庇佑我教?
丘处机越想越是激动,抓着叶无忌肩膀的双手,力道在不自觉中越收越紧。
“那山洞在何处?速速带我前去!”
叶无忌脸上登时换上为难与懊丧之色,颓然摇头。
“回禀掌教真人,那面石壁……弟子也不知是何缘故。”
“弟子依图谱修习数日之后,再回那山洞探寻,却发现……发现刻着图谱的整片石壁,都已……都已风化成灰,化作一地石粉,什么痕迹都未曾留下。”
“什么?”
丘处机脸上方才的狂热瞬间凝固,继而化作了无边的遗憾与痛心疾首。
“风化了?化作了石粉?”
他喃喃自语,一把松开叶无忌,在静室中焦躁地来回踱步,时而捶胸,时而顿足长叹。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若能得见完整的祖师遗刻,他全真教何愁不能重现当年王重阳在世时,号令天下武林的无上荣光!
叶无忌跪在地上,垂首不语,心中却在暗骂那个子虚乌有的老道士。
今日这个弥天大谎,总算是让他勉强遮掩过去了。
许久,丘处机终于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重新凝视着叶无忌。
那道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丘处机缓缓开口,声音已恢复了掌教的威严。
“叶无忌。”
“弟子在。”
“今日在此室之内,你我所言的每一个字,踏出这扇石门之后,便须尽数烂在你的肚子里。”
“此事,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让第三人知晓半个字……”
丘处机的眼神里,一缕实质般的杀机森然闪过。
“为师必亲手清理门户,取你性命!你可明白?”
叶无忌只觉脖颈一凉,仿佛被无形的剑锋抵住,立刻叩首发誓。
“弟子明白!弟子对天立誓,若向外人泄露半字,教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吧。”
丘处机摆了摆手,脸上神情又恢复了那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这名少年,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此子入门尚不足半年。
仅凭几幅残缺不全的崖壁图谱,便能将先天功自行修炼到这般境地。
这等天资,这等悟性,便是用“妖孽”二字,怕也难以形容其万一。
只是,这究竟是重阳祖师为全真教降下的无上福祉,还是他全真教数百年未有之大变数?
这桩天大的机缘,于全真教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