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听说了没?那个自称‘欢喜佛’的淫贼,前几日又在邻县犯事了!”邻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关西大汉,将酒碗重重往桌上一顿,压低了声音,眼中却满是怒火。
“何止是犯事!”他对面一个身形瘦削、眼窝深陷的汉子接过话头,声音更是阴冷,“简直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上个月,城西王屠户家的闺女,才刚过了及笄之礼,就被那贼人给……唉!”他说到此处,重重摇了摇头,满脸的愤恨与不忍。
“造孽啊!”席间有人叹息。
“官府就不管么?任由这等恶贼横行?”
“管?如何管!”那络腮胡大汉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前番关中‘三义庄’的三位庄主联手围剿,都是成名多年的好手,结果呢?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到,反倒折了两位兄弟!听说那贼秃的武功邪门得紧,身法如鬼似魅,出手阴毒,不是我中原人士的路数。他头上常年裹着一块白布,倒跟天竺来的番僧一个打扮。”
“最可气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那瘦高个一脸神秘地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人听了去。
“那贼人前日竟放出话来,说他此番……看上了咱们镇上何员外家的千金!”
此言一出,周遭几桌的谈话声都静了静。
“他还给何家定了日子,就三天!”瘦高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今晚便是第三日!他让何员外把他家小姐洗剥干净了,在闺房里乖乖等着!若是敢报官,或是请人助拳,便要……便要血洗何家满门!”
“什么?!”
“竟有如此嚣张狂悖的贼人!”
大堂之内,顿时一片哗然。
“砰!”
一声脆响,杨过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生生捏出数道裂纹,酒水洒了一桌。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少年人的血气直冲头顶,霍地站起。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邻桌的几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来,见是两个年轻道士,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叶无忌抬手,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小二招了招手,声音平稳:“小二,给那几位壮士,再送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过去,算在我的账上。”
那几位汉子见叶无忌一身玄色道袍,气度沉凝,又这般客气,脸上警惕之色稍减。
络腮胡大汉抱拳道:“多谢这位道长了。只是此事……唉,道长还是莫要掺和为好。”
叶无忌端起自己完好的酒杯,朝着那桌遥遥一敬,目光清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习武之人的分内之事。”
他放下酒杯,这才开口问道:“几位大哥可知,那采花贼约的是何时辰?”
瘦高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贼人传话,说是今夜子时。”
“那何员外呢?他难道就坐以待毙?没去报官,或是请江湖好手帮忙?”杨过忍不住追问,声音中满是焦急。
络腮胡大汉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帮忙?何员外那老小子,出了名的贪生怕死!我听说,他这两日早已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连官府都没去报备一声。看那架势,竟是……竟是真打算牺牲自己女儿,以求全家平安了!”
“什么!”杨过如遭雷击,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这……这还是人做的事吗?!虎毒尚不食子啊!”
叶无忌伸手,按住了杨过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目光转向那几位汉子,又问:“那何员外家在何处?”
瘦高个抬手,指了指窗外东面。
“不远,就在镇东头,最大最气派的那座宅子便是。门口挂着两个扎眼的大红灯笼,好认得很。”
叶无忌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不再多问,只是与杨过默默地吃着酒菜。
大堂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食客们吃饱喝足,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夜渐深,窗外月上中天。
叶无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几乎是同时,杨过也抬起了头来。
“师兄,这事……”
叶无忌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