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没有悬挂任何标志的湾流g550公务机,在夜色中降落在宜昌三峡机场的跑道上。
走下飞机,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混合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与卡塞尔学院那清冷空气截然不同。
一名穿着黑色夹克,身形精悍的执行部专员早已等侯在此。
“林专员,我是本地的连络员,代号‘渔夫’。”
渔夫?执行部的起名品味还真是朴实无华。
专员没有多馀的废话,直接递过来一个密封的战术平板。
“情况比预想的要糟,这是最新的声呐扫描汇总。”
林野接过平板,屏幕上,代表正常水域的蓝色背景被大片大片无序的雪花点和红色杂波复盖。
“三峡大坝的监控站从昨晚开始,就捕捉不到任何清淅的生物信号,仿佛整个水下生态系统都被某种强大的信号源干扰了。”
“渔夫”领着他走向一辆黑色的牧马人,沉声道:“车和船都准备好了。祝您……狩猎愉快。”
牧马人引擎低吼,咆哮着撕开夜幕,驶入国道沉沉的黑暗之中。
一小时后,江边一座荒废的临时码头。
江面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水声。
林野驾驶着执行部提供的黑色冲锋舟,在江面上破开一道白浪。
“东北方向,七点钟位置,发现热源信号,是一艘船。”
林野看着平板上的雷达扫描图,说道。
“这么晚了还有船?”
耳机里传来“渔夫”疑惑的声音,“禁渔令已经下达三天了,理论上所有民用船只都应该已经撤离了。”
“看着象一艘私人货船,吨位不小,上面还挂着捕捞网。”
林野将冲锋舟的速度放慢,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那个灯火通明的轮廓。
“我要上去看看,”林野说,“能给我捏造一个身份吗?比如海事局的巡逻人员,这样能少很多麻烦。”
“呃……恐怕不行,林专员。”
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尴尬,“真正的海事局巡逻船就在下游五公里处,您要是冒充他们,可能会跟自己人撞上。”
“……”林野无语。
行吧,官方逼死同人,看来只能用更硬核的方式了。
他将冲锋舟开足马力,朝着那艘货船冲了过去。
靠近了才看清,那是一艘颇有些年头的内河货船,船身虽然有些斑驳,但收拾得很干净,船舷上挂着“安澜号”三个褪色的红字。
一个叼着烟袋的老人,和几个看起来象船员的汉子,正警剔地看着这艘突然靠近的黑色快艇。
“各位大哥,问个路!”
林野停下船,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来拍三峡的日落,结果迷路了,手机没信号,能不能让我上船歇个脚,喝口热水?”
船上的几人面面相觑,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这年头哪有开着这种一看就贵得离谱的快艇来拍日落的背包客?
林野见状也不废话,在心里叹了口气,肉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东西,对着船上的人扬了扬。
那是一沓崭新的美金。
“误了我的事不要紧,眈误了各位发财就不好了。”
他笑着说,“就当是搭船费了。”
船长是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朴实的中年男人,他盯着那沓绿油油的钞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最终,金钱的诱惑战胜了所有警剔。
他跟旁边的老船员嘀咕了几句,眉开眼笑地让人放下了绳梯。
“上来吧!小兄弟!外面风大!”
钞能力,永远是世界上最通用的语言。
船上,林野凭借着懒散随和的态度和那沓美金的“敲门砖”,很快就和船员们混熟了。
他得知这是一个家族船队,常年在这条水道上运送些山货,最近因为禁渔,船主才挺而走险,想趁着夜深人静捞点“外快”。
“这江里是越来越邪门了,”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老船员,一边啃着鸡爪,一边大着舌头说道。
“以前这声呐一开,底下什么鱼群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呢?全是乱七八糟的杂波,跟那破电视机雪花点一样,连条大点的鱼都看不见了。”
林野微笑着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信号干扰,生物绝迹,这些都与执行部的情报吻合。
龙侍的活动,已经严重影响了这片水域的生态。
而在饭桌的角落里,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正抱着一本封皮都快翻烂了的《民间精怪志异》,一边小口地扒着饭,一边用眼神偷偷打量着他。
他叫小卫,是船长的孙子。
就在刚才,船身被一股暗流冲撞,猛地晃动,桌上的酒瓶菜盘都滑倒一片,大人们惊呼着手忙脚乱地扶东西,只有这个新上船的林哥哥,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这很不正常。
小卫悄悄低下头,翻开了书里的一页,上面用粗糙的笔触画着一种叫做“水魈”的精怪,旁边的注解写着:生于深潭,其性近水,常化人形混迹渔船。其身沉愈铁,立于舟上,虽惊涛骇浪不能动其分毫。
他心里咯噔一下,寒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再抬头看时,只觉得林野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不